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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雪经典语录跋涉千里
歌词?MS不是吧,但我知道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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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千里来向你道别
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
冰冷寂静荒原上并肩走过的我们
所有的话语都冻结在唇边
一起抬头仰望你可曾看见
七夜的雪花绽放了又枯萎
宛如短暂的相见和永久的离别
请原谅此刻转身离去的我
——为那荒芜的岁月
——为我的梦终无法坚持
——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却终究抵不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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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太美了,我不忍心去复制,直接背着打了出来,好好欣赏吧O(∩_∩)O
七夜雪经典语句跋涉千里
《七夜雪》是我初中第一次看的沧月的小说,也算是从那时开始路转粉(虽然高中就又粉转路人了)。现在回头想想,发现已经记不清剧情了,只依稀记得书最后的跋(好吧,我曾经特意背过,然后某天发现,原来是借鉴了席慕蓉的诗)。印象中比较深刻的作品是《七夜雪》《护花铃》《曼珠沙华》,三者无一例外都是悲剧,可能也是悲剧才能让人刻骨铭心吧。如果叫我再看一遍《七夜雪》,我也不会再有曾经的那份触动了。所以,不是作品变了,而是我们变了。
“七夜雪”语录一
跋涉千里来向你道别;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题记
“七夜雪”语录二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忽然间,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却是穿着白色的蔴衣,守在火盆前恨恨盯着他;那种白,是丧服的颜色,而背景的黑,是灵堂的幔布。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哀痛彻骨,冰冷得接近陌生,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他怔在原地。
秋水……秋水。那时候我捉住了你,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可为何……你又要嫁入徐家呢?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
“七夜雪”语录三
“求求你,放过重华,放过我们吧!”在他远行前,那个女子满脸泪痕的哀求。
“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冷漠的一字字,“凶手。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冒出了一把染血的利剑,体无完肤。
秋水……秋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七夜雪”语录四
“你放心,”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我一定会治好你。”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七夜雪”语录五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七夜雪”语录六
“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不值得挽救,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薛紫夜语
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那……为什么又肯救我?”
“这个嘛……”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忽地笑弯了腰,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谷里都是女人,多无聊啊!”
“七夜雪”语录七
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就这样对饮一夜?这一场浮生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什么都靠不住,什么都终将会改变,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
唯有,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
这种感觉……便是相依为命罢?
“七夜雪”语录八
她心力交瘁地抬起头,望着水面上无数翻飞的蝴蝶,忽然间羡慕起这些只有一年生命、却无忧无虑的美丽生灵来——如果能乘着蝴蝶远去,该有多好呢?
“七夜雪”语录九
北方的天空,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
漠河被称为极北之地,而漠河的北方,又是什么?
在摩迦村里的时候,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中,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
那里,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冰海上的天空,充满了七彩的光。
“七夜雪”语录十
在摩迦村里的时候,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中,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
那里,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冰海上的天空,充满了七彩的光。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道一道的浮动变幻于冰之大海上,宛如梦幻。
“七夜雪”语录十一
雪怀,十四岁那年我们在冰河上望着北极星,许下一个愿望,要一起穿越雪原,去极北之地看那梦幻一样的光芒。
如今,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么?
可惜,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
“七夜雪”语录十二
八年了,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
八年来,他一年一度的造访,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虽然见面之后,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
“七夜雪”语录十三
我甚至被命令和同族相互决斗——我格杀了所有同伴,才活了下来,十几年了,我没有过去,没有亲友,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被当作教王养的狗,活了下来。
“七夜雪”语录十四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七夜雪”语录十五
一个杀手,并不需要过去。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七夜雪”语录十六
真愚蠢啊,那个女人,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
“七夜雪”语录十七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七夜雪”语录十八
明介走了,霍展白也走了。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人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的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七夜雪”语录十九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不成功,便成仁。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七夜雪”语录二十
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七夜雪”语录二十一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七夜雪”语录二十二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着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曾最深切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七夜雪”语录二十三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选择了可以把握的另一种幸福;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他一路策马南下,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
“七夜雪”语录二十四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七夜雪”语录二十五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曾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七夜雪”语录二十六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七夜雪”语录二十七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七夜雪”语录二十八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七夜雪”语录二十九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来此伴你长眠。
“七夜雪”语录三十
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么?
“七夜雪”语录三十一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
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七夜雪”语录三十二
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强,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薛谷主,你的宿命线不错,虽然中途断裂,但旁有细支接上,可见曾死里逃生。智慧线也非常好,敏锐而坚强,凡事有主见。但是,即便是聪明绝伦,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
可惜,姻缘线却不好。如此纠缠难解,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薛谷主,你是有福之人,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只不过横纹太多,险象环生,所求多半终究成空。
“七夜雪”语录三十三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刹那,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全部生存的勇气。
“七夜雪”语录三十四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七夜雪”语录三十五
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认了你是主人,就完全的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的活下去?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七夜雪”语录三十六
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七夜雪”语录三十七
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隐隐之间忽然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的错过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的从身边经过了么?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最终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见的告别。
“七夜雪”语录三十八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七夜雪”语录三十九
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的笑,无所顾忌的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
希望,可以和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温热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七夜雪”语录四十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七夜雪”语录四十一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在那短暂的一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然全部消耗殆尽。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七夜雪”语录四十二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去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就像一个母亲溺爱自己的孩子。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
“七夜雪”语录四十三
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七夜雪”语录四十四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七夜雪”语录四十五
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而在他活过来的时候,那个救活了他的人,却已经永远的死去了
“七夜雪”语录四十六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然而,他却早在她没有觉察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七夜雪”语录四十七
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到永远,永远鲜明如新。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然后,就这样转过身,不曾再回头。
“七夜雪”语录四十八
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及不防地得到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的失去。只留下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七夜雪”语录四十九
跋涉千里来向你道别,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冰冷寂静的荒原上,并肩走过的我们,所有的话语都冻结在唇边,一起抬头仰望。
你可曾看见:七夜的雪花盛放了又枯萎,宛如短暂的相聚和永久的离别
请原谅于此刻转身离去的我:为那荒芜的岁月,为我的最终无法坚持,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 却终究抵不过时间。
“七夜雪”语录五十
我并不是一个天才,也从未接受过任何正规的写作训练。一直以来,驱使我不停地书写的唯一动力、只是心底那种倾诉的欲望。
就如一个女童站在人海里、茫茫然地开口唱出了第一句,并未想过要赢得多少的掌声,但渐渐地身边便会有一些人驻留倾听。她感到欢喜,也有惶惑,只想尽力唱得更好一些。
但是却渐渐觉得,只凭着最初的热爱和天赋,所能触及的终究有限。
“七夜雪”语录五十一
在“沧月”诞生后的五年里,也曾遇到过诸多引导者。在最初那段孤独而茫然的日子里,那些亦师亦友的人曾和我结伴而行,从不同的角度善意地指引我,使我能看得更宽广,到达更远的地方。
他们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颗种子,在几年后渐渐生发蓬勃。
写作一途道长而歧,五年朝市皆异,如今行到水穷处时,身畔能同看云起时的人已日渐寥落,然而,那份感谢却一直不曾忘记。
“七夜雪”语录五十二
满树的花朵,只源于冰雪中的一粒种子------席慕容所作
“七夜雪”语录五十三
生活变成了一只滴滴答答走着的钟表,有序,准确,却机械。
一切,似乎都如了我的意。
而心中却涌动着一种不甘。不!我应该是一个织梦者,我的人生不应该仅仅只是这样,如果说以前那种生活将会摧毁我的健康,那么,如今这种生活只会让我枯萎。
于是,我放任心里那种倾诉欲望重新翻涌而来,兜头将我淹没。
“七夜雪”语录五十四
在这个故事里面,没有撕心裂肺的激烈冲突,有的只是钝而深的痛感和解脱后的无力。每一个人都从往日的河流里涉水而来,背负着不同的记忆,他们的命运纠缠难解,但到了最终却可以相互放弃,彼此解脱。
“七夜雪”语录五十五
薛紫夜放弃了雪怀,霍展白放弃了秋水音,雅弥放弃了教王,他们都淌过了时间之河,向彼岸走去。
只留下这个孤独的叙述者还站那里,怔怔地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消失在时空的雾气里。如同看着自己的身外之身。
曾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七夜雪”语录五十六
我并不以年少时的青涩锋芒为羞,也不以如今的敛藏隐忍为憾,因为我知道再过五年回顾如今,一定也也会发觉出种种的不如人意。
人,总是要经历过这样反复回环的锤炼,才能慢慢地成长和上升。
“七夜雪”语录五十七
陪伴了我五年的读者们,你们是否也在同样地成长?
当我在深宵独自坐在电脑前倾诉时,感谢你们一直在聆听;当我因为生活的种种困顿而拖稿时,感谢你们耐心地等待、一直不曾离开。而我,也将一直一直地陪伴你们,直到你们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老去……
跋涉千里来向你道别
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
冰冷寂静的荒原上并肩走过的我们
所有的话语都冻结在唇边
一起抬头仰望你可曾看见
七夜的雪花盛放了又枯萎
宛如短暂的相聚和永久的离别
请原谅于此刻转身离去的我--
为那荒芜的岁月
为我的最终无法坚持
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却终究抵不过时间。
出自沧月的小说,不是歌啊
出现在文章的结尾处的
贴上文章的最后一章,这段文字就是出现在文末的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光。”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跋涉千里来向你道别
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
冰冷寂静的荒原上 并肩走过的我们
所有的话语都冻结在唇边
一起抬头仰望 你可曾看见:
七夜的雪花盛放了又枯萎
宛如短暂的相聚和永久的离别
请原谅于此刻转身离去的我——
为那荒芜的岁月
为我的最终无法坚持
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 却终究抵不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