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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说过的经典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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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说过的经典语句



“徐凤年死了。”保和殿上鸦雀无声。今日瑞雪,京城中交通多有不便,圣上体恤群臣,特意下旨,大朝暂停一日。当然,大朝停了,小朝会是停不得的,离阳疆域何其广阔,又刚刚得了北莽草原,皇帝陛下从前日理万机,如今更是片刻不能懈怠。宋堂禄低眉站在陛下身侧。昔年站在这里的是人猫韩生宣,那个令半座江湖闻风丧胆的天下第十人,宋堂禄顶替韩貂寺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后,江湖中便传言纷纷,但消息灵通如江南笳鼓台这样的名门大派,竟然也摸不透一件事:这位新的大内首宦宋貂寺,究竟会不会武功?如果会,与韩生宣孰高孰低?数十年来,庙堂上那张龙椅旁换了许多人,龙椅下换了许多人,甚至连龙椅上也换了许多人。宋堂禄很喜欢自己的位置,从这儿能将太安城明里暗里的波澜壮阔尽收眼底,却又不用直面轻易便能将人打翻在地的惊涛骇浪。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一眼已经两鬓斑白的皇帝陛下。“再说一遍。”许久,皇帝终于悠悠道。“徐凤年死了。”跪在龙椅下的赵勾死士低头重复道。宋堂禄看不清这人面目,这人就和他效忠的那个组织一样,仿佛永远隐藏在阴影中。赵勾在离阳老先帝手上创立,那时正是兵荒马乱的春秋岁月,老先帝将赵勾交由二皇子妃赵稚打理;待到八国覆灭,二皇子赵惇继承大统,贵为皇后的赵稚从此母仪天下,双手不沾脏活,赵勾就交到了一代帝师元本溪手里;赵惇也成为离阳诸多先帝之一后,登位的伪帝赵篆将元本溪处死,赵勾的权力传承自此便开始不明不白,有人说给了大将军顾剑棠,也有人说给了蜀王陈芝豹;接着南疆燕敕王起兵进京“清君侧”,废黜伪帝赵篆、重整朝纲,赵勾之名便愈发无人知晓。出人意料的是,燕敕王没有给自己加上一身黄袍,反而把年轻的世子赵铸扶上了龙椅。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宋堂禄又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的白发,这才惊觉,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徐凤年是何人?”听到那个消息,皇帝似乎不痛不痒,望着保和殿外面大雪纷飞的天空随口问道。阴影中的赵勾死士愣了一下,但立即回答:“启禀陛下,徐凤年系凉州人氏,乃前朝北凉王徐骁长子。徐骁死后,徐凤年世袭罔替,袭爵北凉王。江湖传言,他曾搏杀昔年天下第一人王仙芝,与天下第二人拓跋菩萨转战千里;又据钦天监推算,徐凤年乃真武大帝人间肉胎、大秦皇帝转世再生,当年武榜将他评在陆地神仙与天人两重境界之间。徐凤年在伪帝祥符年间营筑拒北城,率中原宗师抵御北莽百万铁骑,大战后陛下入主京城废黜伪帝,徐凤年却就此渐渐销声匿迹,不知所终……”“够了。”皇帝仍然望着殿外的天空,赵勾死士立即闭嘴。“看来真是那个徐凤年。离阳治下亿兆黎民,却只有一个曾当过北凉王的徐凤年。”皇帝喃喃道,声音不大,可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听清。“徐凤年也会死吗?徐凤年也会死?看来徐凤年确是会死!因为他已经死了!”皇帝陛下罕见地有些语无伦次,随即突然大笑:“徐凤年啊徐凤年,你至死也不肯打破誓言再进一次太安城,至死也不肯再见朕一面,是要把离阳和北凉的旧账带进阴间去,叫朕不得不遗恨而终吗?”皇帝的笑声愈发悲怆,又忽然收住:“宋堂禄。”大宦官赶忙躬身:“老奴在。”“取个炉子过来。”宋堂禄领旨而去,再回来时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只炭炉。他把炉子放在皇帝脚前,揭开金铜盖子,里面碳火烧得正旺。老皇帝从怀里取出一只破旧的钱袋,双手放在炉火上摩挲了好久,似乎是在取暖。“世间何物最热?何物最冷?”他喃喃着说,像是在问龙椅下的臣子们,又像在自言自语。几位能够跻身小朝会的重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有意无意地,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位平日里话最多的人——吏部尚书,有“狂士”之称的天官孙寅。孙寅今日一反常态不言不语,但他似乎也没认真听陛下讲话,因为陛下烤火的时候,他正专心冲着大殿房梁挖鼻孔。注意到几位同僚的眼神,孙寅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指回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开口:“世间最热是人心,最冷亦是人心。”“天下何物最近?何物最远?”皇帝凝视着炉火,继续问道。“天下最近是江湖,最远亦是江湖。”孙寅不暇思索回答。“孙寅,只当个吏部尚书,似乎是朕委屈你了。”皇帝终于抬起头,“想不想当个首辅?”诸位重臣都是一惊。“不想。”不料孙寅却笑呵呵地干脆回绝。“哦?为什么?”皇帝似乎来了兴致,俯身向前。“臣心中只认一位首辅,便是碧眼儿张巨鹿。”孙寅直言不讳,“臣当首辅比不过他,所以臣不当。”“你这却让本朝首辅颜面何存?”皇帝并未在意他的无礼,只是摇了摇头,一旁的首辅暗自捏了把汗。好在陛下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那让你做个门下省主官如何?”“臣也不当,那曾经是坦坦翁桓温的位置。”孙寅再次回绝,“自古至今,当官臣只服这两人,一个方直,一个圆滑,千百年官场道理,叫他们说了个干净、也做了个干净。”“你这是在说朕用人不如先帝。”皇帝平静道。“的确不如。”孙寅竟然毫不客气把话头接了下去,无视一干大惊失色的同僚,“赵惇气量再狭小,到底忍了徐骁一辈子,让他在病榻上善终,还给了北凉一个沉甸甸的世袭罔替。可陛下呢?如今只有北凉道经略使,试问北凉王何在?”“直呼前朝先帝名讳,妄议本朝施政用人,对朕当面折辱,你已经犯了三条死罪。”皇帝重又低头看着炉火,“刑部尚书柳夷犹何在?”“臣在。”已经满头白发的刑部尚书出班行礼。“将孙寅打入天牢。”短短几次呼吸之间,小朝堂上已经数次风云突变。“臣遵旨。”柳夷犹躬身,孙寅则解下官帽,用力掷在地上:“不劳陛下召来武士,天牢的路臣熟,臣自己走着去便是!”“孙大人且慢。”柳夷犹向皇帝拜了一拜,随即也解开自己的官帽放在地上,“容老夫与你同行。”“柳夷犹,你也想要个死罪吗?”皇帝倚在龙椅上,问道。“孙大人所言句句是实,若这般想便属死罪,臣亦该死。”柳夷犹面不改色。皇帝终于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罢,罢,两个老不死,都把帽子捡起来。砍了你们,朕岂不是真的只能与那伪帝赵篆相提并论了?”孙寅与柳夷犹各自谢恩,重又戴好帽子,回到朝班。“这庙堂,真是老了啊。”皇帝一松手,手里那只破旧的钱袋掉在碳火上,开始闷燃。不苟言笑的张巨鹿走了,永远笑面迎人的桓温走了,在幕后出谋划策斗倒春秋的元本溪走了,陈芝豹与顾剑棠多年前均不辞而别,若他们还活着,也该垂垂老矣,祥符年间那场大战后进入朝堂的凉党诸官,这些年也病的病死的死,倒是不用陛下再费心平衡凉党与青党、东北党的势力了。“陛下,江湖也老了。”孙寅好像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是啊,是啊,江湖老矣……”皇帝看着那只钱袋逐渐化作飞灰,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个人影,那是他年少时听说过、憧憬过的江湖英雄们。老匹夫王仙芝走了。临终前见天门而不入,自此天上西方白帝再无转世。大官子曹长卿走了。当年柳夷犹亲自站在太安城墙上,目睹这位西楚霸王一人攻城,以一颗棋子打烂离阳龙椅。武当山洪洗象走了。人说他是吕祖,是齐玄祯,是山上所有人的师叔,却也是那骑青牛只爱红衣的小道士,一点没有架子。巨宦韩生宣走了。为主子尽了仆人的最后一份忠心,拿一生偿还一碗饭的恩情,人猫恶名之下,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儒家圣人张扶摇走了。青衫仗剑,一本《子曰》为天下订立规矩,八百年书生意气,最后尽散人间。北莽军神拓跋菩萨死了。各为其主,他是草原的英雄,只是两只举世无双的拳头,到底没能撼动北凉的铁壁。两禅寺白衣李当心圆寂了。和尚不是佛,金刚不败也并非不灭金身,所以他也潇洒离去,自此世间金刚境,空余笑谈。桃花剑神邓太阿再无音讯,以他不愿与俗世纠缠的性格,若没有成仙,便多半是买了只小船出海,在云彩之外的地方辞世,身边也许还有一根湿漉漉的桃花枝。吴家剑冢老家主不知葬在何处。以赵勾之能,也只打听出老家主的九柄神剑从剑冢里不翼而飞,去向何方则无人知晓。上代剑冠吴六鼎和剑侍翠花双双辞世。两人吃的最后一顿饭,是腌酸菜。徽山大雪坪轩辕青锋在自己的妆镜前安静离世,传言她涂完唇上最后一点朱红时,徐凤年恰好出现在她房门前。还有那些倒在拒北城前的读书人、不读书人,程白霜、韦淼……白衣洛阳有没有死?女子剑仙姜泥呢?还有那白狐儿脸南宫仆射?一个孤高,一个温柔,一个清冷,这样的女人,实在想不出她们老去、死去时会是什么样子。“老色胚,只不过生得一副好皮囊,便抱得这许多美人归。”想到这里,皇帝不由笑骂了一句,随即吩咐宋堂禄请皇后过来。不久,那位年事已高却不怎么显老的皇后来了。皇帝看着那张朝夕相伴数十载春秋的面庞,脸上的皱纹里浮现出苍老的笑意。“皇后,过来。”他扶着她在身边坐下,她是前朝首辅张巨鹿之女,眼睛里也有一丝碧色,正是这丝碧色,令赵铸百看不厌。“什么事?”张高峡问道。“徐凤年死了。”赵铸回答。保和殿一时再次陷入寂静。“赵铸,你是个混蛋。”张高峡平静地说。“夫人说得对,我向来就是混蛋。”赵铸嬉皮笑脸道,不再称自己为朕,也不再称她为皇后。“你是觉得,自己也要死了?”张高峡毫不客气地问。“来日无多。”赵铸点点头,“连徐凤年都会死,何况我?”张高峡静静望着赵铸。“我陪你一起下去,见着徐凤年,一起给他赔礼便是了。”她握住皇帝苍老的手掌。赵铸眼眶中,一滴泪光终于缓缓滚下。“你们可曾听闻一人,叫李淳罡?”赵铸转头问臣子们。除了柳夷犹和孙寅,其他人大多摇头。江湖最远,人心最冷,世情易忘,李淳罡如今,不过是小儿口中的传说。“天不生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赵铸长叹“当年徐凤年曾说,李老剑神一去,顿时感觉整个江湖都老了。如今徐凤年一去,朕也顿觉江湖苍老、庙堂乏味。那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敲着自己脑壳,仿佛在回忆什么。张高峡看着他,依稀仿佛见到了那个放荡不羁的燕敕王世子。“技术活儿,没法赏啊。”皇帝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张高峡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皇后望着殿外说道,太安城的大雪依旧下个不停。“旧江山,浑是新愁。”柳夷犹接口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赵铸向后靠在龙椅上,面前的炉子里,那只钱袋的灰烬袅袅飘起。“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孙寅没头没脑接了一句,保和殿外,此刻倒真是白茫茫干净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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