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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绛老王经典语录
2016年5月25日,谨以拙文,送别杨绛先生,您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老王》一文的中心句同时也是全文最难理解之处——“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多吃多占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令人疑惑之处有三:老王的“不幸”指什么?杨绛为何觉得自己“多吃多占”,她“多占”了谁?杨绛为何会感到“愧怍”?
文中有两次“不幸”。在第三节,作者描写了老王面临的种种困境:身体残疾、老光棍、单干户、没什么亲人、乘客也不愿坐他的车、“家”不称为“家”而是“住了多年了”。尤其是他瞎了的一只眼,“也许是营养不良”,“也许是得了恶病”。作者觉得同样是失明的不幸,如果是因为得了“恶病”而失明是“更深的不幸”。为何恶病是更深的不幸呢?作者记述了当时人们的说辞:“那老光棍大约年轻时候不老实……”一个“老光棍”在“年轻时”会做什么“不老实”的事呢?这件事还会让一个人失明,或者还能说,一个人突然失明在当时会被怀疑做出了“不老实”的事。谜底就是性病:梅毒和淋病都有可能导致失明。如果老王是营养不良而失明,那么会让人同情、怜悯;但如果是因为性病而失明,则会令人厌恶。原本就无亲无故的老王再被人们厌恶,必然会更加孤独。后来老王吃了钱瑗送的鱼肝油眼睛看得见了,证实他真的是营养不良。但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且早就先入为主了。作者隐晦地记述了这个信息,并且认为孤独的不幸是更深的不幸。
如此不幸的老王理应生活地非常艰难,可他却不断地帮助杨绛一家,自然让作者非常感动,但为何说自己“多吃多占”呢?首先我们要明确吃、占的对象到底是谁?“多吃多占”与“不幸”相对举,暗示了作者与老王之间的紧密联系。后来作者在另一个版本中改成了“幸运”。这就说明了“多吃多占”=“幸运”,“幸运”与“不幸”构成对立,因此“不幸”=“少吃少占”。一个“多”字,暗示了两人关系的不平等,暗示了杨绛是对老王“多吃多占”,暗示她的“幸运”就是老王的“不幸”。
可是杨绛占了老王什么便宜呢?老王给杨绛家送冰、送医、送香油鸡蛋,杨绛都是给了钱的。尤其在载客三轮被取缔后,钱钟书依旧关照他的营生。女儿还送过鱼肝油给他。明明银货两讫,何来“多吃多占”?作者说自己是“渐渐明白”自己原来是个“多吃多占”的人,在明白过来之前,她“每想起老王,总觉得心上不安”。为何“不安”?因为在老王临终前给我送鸡蛋香油的那一刻,我的反应很不合宜。
老王孤身一人,在临终前而是还想着帮助另一个人,善莫大焉!说明他把杨绛一家当作了值得托付的人。在那一天,老王不是单纯地来送东西的,而是来和朋友告别的。但当时的杨绛不仅没意识到老王的心意,还打算习惯性地给钱,说明在杨绛眼中,她们家与老王只是一种雇佣关系。你为我做事,我给你报酬。你做事很老实,我就送你鱼肝油表示感谢。除此外,并没有特别的、更进一步的关系。前文论述过,“我”和老王的关系是不平等的。这个不平等在一开始就有暗示。文章第一句中写道“我常坐老王的三轮。他蹬,我坐,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他蹬,我坐”似乎是句废话。作者是在暗示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蹬车的”和“坐车的”,即“付出的人”和“多吃多占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老王对我们付出更多,而我却在老王生病时都没去看望过他,连他生什么病、吃什么药都不知道,甚至连老王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那只眼睛是瞎的都不清楚。直到老王去世了十多天,我才想起询问他的情况。更细思极恐的是,全文从没提到老王的全名。杨绛连十年前包鸡蛋的是一块“灰不灰、蓝不蓝的方格子破布”这样的细节都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老王的信息?恐怕是作者并不知道吧。
徐州的特级教师秦晓华老师曾评论说:“我”把老王当熟人,老王把“我”当恩人。老王一直把作者一家当作唯一的朋友,但杨绛却始终只把老王当车夫。她和老王说闲话,送鱼肝油,以及那些浅薄的关心都只是礼貌性的,完全不走心的。当时的杨绛以为老王最需要的是钱,自己给钱就是对老王最大的帮助,全然没意识到老王最大的不幸是被侮辱、被歧视,是孤独;老王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朋友,是关心。这就是“多吃多占”的真正内涵。虽然作者在当时当刻隐隐觉察到哪里不对却又分辨不明,所以感到“不安”,到了晚年重新审视这段往事,她才发觉老王对自己一家投入了友情,自己却没有报之以同等的情谊,因此才会感到“愧怍”。
杨绛老王经典语句
我常坐老王的三轮。他蹬,我坐,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
据老王自己讲:北京解放后,蹬三轮的都组织起来,那时候他“脑袋慢”“没绕过来”“晚了一步”,就“进不去了”,他感叹自己“人老了,没用了”。老王常有失群落伍的惶恐,因为他是单干户。他靠着活命的只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有个哥哥,死了,有两个侄儿,“没出息”,此外就没什么亲人。
老王只有一只眼,另一只是“田螺眼”,瞎的。乘客不愿坐他的车,怕他看不清,撞了什么。有人说,这老光棍大约年轻时不老实,害了什么恶病,瞎掉了一只眼。他那只好眼也有病,天黑了就看不见。有一次,他撞在电杆上,撞得半面肿胀,又青又紫。那时候我们在干校,我女儿说他是夜盲症,给他吃了大瓶的鱼肝油,晚上就看得见了。他也许是从小营养不良而瞎了一眼,也许是得了恶病,反正同是不幸,而后者该是更深的不幸。
老王——杨绛有一天傍晚,我们夫妇散步,经过一个荒僻的小胡同,看见一个破破落落的大院,里面有几间塌败的小屋;老王正蹬着他那辆三轮进大院去。后来我在坐着老王的车和他闲聊的时候,问起那里是不是他的家。他说,住那儿多年了。
有一年夏天,老王给我们楼下人家送冰,愿意给我们家带送,车费减半。我们当然不要他减半收费。每天清晨,老王抱着冰上三楼,代我们放入冰箱。他送的冰比他前任送的大一倍,冰价相等。胡同口蹬三轮的我们大多熟识,老王是其中最老实的。他从没看透我们是好欺负的主顾,他大概压根儿没想到这点。
“文化大革命”开始,默存不知怎么的一条腿走不得路了。我代他请了假,烦老王送他上医院。我自己不敢乘三轮,挤公共汽车到医院门口等待。老王帮我把默存扶下车,却坚决不肯拿钱。他说:“我送钱先生看病,不要钱。”我一定要给他钱,他哑着嗓子悄悄问我:“你还有钱吗?”我笑着说有钱,他拿了钱却还不大放心。
我们从干校回来,载客三轮都取缔了。老王只好把他那辆三轮改成运货的平板三轮。他并没有力气运送什么货物。幸亏有一位老先生愿把自己降格为“货”,让老王运送。老王欣然在三轮平板的周围装上半寸高的边缘,好像有了这半寸边缘,乘客就围住了不会掉落。我问老王凭这位主顾,是否能维持生活,他说可以凑合。可是过些时老王病了,不知什么病,花钱吃了不知什么药,总不见好。开始几个月他还能扶病到我家来,以后只好托他同院的老李来代他传话了。
老王——杨绛有一天,我在家听到打门,开门看见老王直僵僵地镶嵌在门框里。往常他坐在蹬三轮的座上,或抱着冰伛着身子进我家来,不显得那么高。也许他平时不那么瘦,也不那么直僵僵的。他面如死灰,两只眼上都结着一层翳,分不清哪一只瞎,哪一只不瞎。说得可笑些,他简直像棺材里倒出来的,就像我想像里的僵尸,骷髅上绷着一层枯黄的干皮,打上一棍就会散成一堆白骨。我吃惊地说:“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
他“嗯”了一声,直着脚往里走,对我伸出两手。他一手提着个瓶子,一手提着一包东西。
我忙去接。瓶子里是香油,包裹里是鸡蛋。我记不清是十个还是二十个,因为在我记忆里多得数不完。我也记不起他是怎么说的,反正意思很明白,那是他送我们的。
我强笑说:“老王,这么新鲜的大鸡蛋,都给我们吃?”
他只说:“我不吃。”
我谢了他的好香油,谢了他的大鸡蛋,然后转身进屋去。他赶忙止住我说:“我不是要钱。”
我也赶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免得托人捎了。”
他也许觉得我这话有理,站着等我。
我把他包鸡蛋的一方灰不灰、蓝不蓝的方格子破布叠好还他。他一手拿着布,一手攥着钱,滞笨地转过身子。我忙去给他开了门,站在楼梯口,看他直着脚一级一级下楼去,直担心他半楼梯摔倒。等到听不见脚步声,我回屋才感到抱歉,没请他坐坐喝口茶水。可是我害怕得糊涂了。那直僵僵的身体好像不能坐,稍一弯曲就会散成一堆骨头。我不能想像他是怎么回家的。
过了十多天,我碰见老王同院的老李。我问:“老王怎么了?好些没有?”
“早埋了。”
“呀,他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死的?就是到您那儿的第二天。”
他还讲老王身上缠了多少尺全新的白布——因为老王是回民,埋在什么沟里。我也不懂,没多问。
老王——杨绛我回家看着还没动用的那瓶香油和没吃完的鸡蛋,一再追忆老王和我对答的话,捉摸他是否知道我领受他的谢意。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不知为什么,每想起老王,总觉得心上不安。因为吃了他的香油和鸡蛋?因为他来表示感谢,我却拿钱去侮辱他?都不是。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
我吃惊地说:“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
我强笑说:“老王,这么新鲜的大鸡蛋,都给我们吃?”
我也赶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免得托人捎了。”
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这句话真的很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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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穷苦卑微 凄凉艰难善:老实厚道 心地善良 知恩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