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4经济学手稿经典语录
如果人类还在进化当中,那么“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就还依然适用——只不过是给“弱肉强食”以新的诠释。
劳动的全部产品本来属于劳动者,并且按照理论来说也是如此,但实际上劳动者得到的是她绝对不可缺少的最小一部分产品,也就是说只得道他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劳动者的生存,以及不是为了繁衍人类而是为了繁衍劳动者这个奴隶阶级所必要的那一份。一切东西都可用劳动来购买,而资本无非是积累起来的劳动,但同时劳动者不仅不能购买一切东西,而且不得不出卖自己本身和自己作为人的资格。分工提高劳动的生产力,增进社会的财富和文明,然而却使劳动者陷于贫困以致沦为机器。劳动促进资本的积累,从而也促进社会福利的增长,然而却使劳动者日益依附于资本家,加剧劳动者间的竞争,把劳动者拖到生产过剩的疯狂竞赛中去,而接着生产过剩而来的则是同样猛烈的生产衰落。
人类社会与动物社会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强烈的阶级意识。动物的终生都在围绕着生殖繁衍,觅食,与天敌斗智斗勇,为争取领土和配偶几乎就可以概括了它们的一生。而人类则在动物本能的基础上,发展出了花样繁多的社会组织,强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让人类得以超越动物本能而升级为智慧生物(相对而言)。人类通过想象创造出了国家,通过想象创造出了民族(见安德森《想象共同体》),创造了艺术,音乐等等人类文化。而回头来看,不管是在人类社会的哪一个阶段,人都是存在阶级划分的。我们可以说文明在进步,也可以说是原地踏步——就像水涨船会高一样,过去的底层生活和现在的底层生活所拥有的苦难是没有可比性的,完全不能说现在比过去幸福。
三十年前我的母亲在家直到20岁还没有自己的床更不用说房间了,天黑之后就要去邻居家搭床睡,跟邻居家一个老妈妈睡一个床铺,她觉得那是年少时候最心酸最委屈的事情,有家不能回的感觉,跟自己家如同寄生关系;三十年后作为她的女儿我在自己家拥有了自己的床,但是我只有一张自己的床,我睡觉的房间在不同的季节被当作仓库一样来用,中学以前我的床会被搬来搬去,为了腾出位置来放农作物,以及农具,我所拥有的空间只是一张床大小,而当我离开家去上中学,大学之后,由于在家的时间很短,我的床只会在我假期回家的时候才会被重新组装起来,我不在家,我的床就不复存在,我的房间也就不是我的房间。直到我上研究生的今天,我还没有一张书桌,更不用说一个书柜。母亲总是声色俱厉地跟我说我有多么幸福,能上学还能有自己的房间,而事实上我们在同一年纪所感受到的痛苦并不比对方少。
被继承的贫穷,是命运的魔障
曾读到一则关于“精准扶贫”的报道,在广西大化的一个小山村里,有一对八零后的年轻夫妇,刚刚三十岁的两人已经生了八个孩子,而他们住在一间木屋里,家里只有两张床,家徒四壁来形容过他们真是一点儿都不为过。这些人以懒出名,政府干部不是没有为解决他们的穷困生活想过办法,免费给他们树种,种过核桃,种过梨,让他们养鸡,养牛羊,还给他们提供技术包教会,但是他们要么嫌弃收益少,要么就是不肯学种植技术,五六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让他们出去打工赚钱,男的说腰不好干活使不上力气别人也不要,女的说要在家带孩子,也不愿意出去,即使家中有老人可以帮忙带孩子也不愿意出大山。村干部介绍说,他们这还算好的,村里绝大部分的人都这么过,好吃懒做,还没到中午就已经喝酒喝得醉醺醺,一睡睡到下午,太阳都快落山了才扛着锄头下地象征性的去挖两下子,玉米地一年到头也就下了种子去除个草,也不需要多精细的照料,一天吃两顿,天还没黑就又回家吃晚饭睡觉了,如此日复一日混日子。男的说只要孩子不生病,一年借个四五千块钱还是过得下去的,一家八口人呢。这样的人又穷又懒到极点,人生只剩下喝酒,做爱,生孩子,只剩下像动物一样的食色之欲,没有为人该有的节制和自控;而比这样又懒又穷到极点的人稍好的,虽然没文化,但肯出去打工,可孩子就会变成留守儿童,村子就会空心化,无人管教的孩子慢慢长大,开始新一轮的打工,生育,产生新的留守儿童;再好一点的,想要努力摆脱贫穷过上想要的生活,一不小心就产生了富士康员工,在工业生产流水线上机械劳动;而当受不了低端工作钱来得慢来得少生活不自由的苦,一不小心就产生了失足妇女,一不小心就产生了毒贩,盗窃抢劫坑蒙拐骗各种花样繁多的犯罪…还有人可以再往上爬一点:升学,知识改变命运,努力成就未来。一群接受了十几年教育的年轻人,高等教育之后,就成为了最具有消费能力和最具有剥削价值的“社会中坚力量”,社交网络上娱乐至死,贡献着流量,阅读量,吞食着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信息垃圾;此外,还要承担高额的房价,以及肩负下一代的教育责任。按照游戏规则,应该是不会回到那种“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有力气做爱,繁殖后代”的原始落后的社会底层去了。于是一生就圆满结束了,如果当中没有出什么意外的话。
可是马云的时间往回拨20年,乔布斯的时间往回拨20年,中国的时间往回拨50年,世界的时间往回拨100年……就会发现总有人能够跳得出来,总有人能够扼住命运的喉咙。我不相信“知识改变命运”,但我相信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我也知道人性本恶,但也相信人性可以向善;我也知道食色乃人性本能,但也相信这与真情存在不矛盾;我也知道人可以把这个世界变得要多复杂有多复杂,但我也相信人间尚存简单与本真的美好。
那个懒到极致的村子,政府正在想办法把他们迁出去,给他们安排工作,自食其力;不迁出去的,也要让孩子送到城里接受教育,不要再重复上一辈的生活;而很多的年轻人都勤奋苦干,追逐自己的梦想,不断创造着财富与智慧,也做力所能及的慈善,一身热血与正气。
然而放眼看去,从宏观上来说,人类在创造着第三阶级,第一阶级掌握着政治权利和在经济上有着雄厚的资本,在经济上是没有任何生存压力的而且活得相当舒畅;而第二阶级是在中产阶级以及向中产阶级努力的群体,中产阶级可以称为文化的创造者和消费者,这是我所理解的三个阶级。
“按照理论,地租和资本利润是工资的一个扣除额,然而在现实中,工资却是土地和资本所让予劳动者的扣除额,是从劳动产品中给劳动者,劳动所打的回扣。在社会的衰落状态下,劳动者遭受的痛苦最为深重,他由于自己作为劳动者的地位而遭到特别沉重的压迫,同时由于社会的这种状态而遭到一般的压迫。而在社会前进的状态下,劳动者的沦落和贫困化则是他的劳动和他所生产的财富的产物,换而言之,贫困来自当今的劳动本身的本质。社会的最富裕状态,这个毕竟可以大体上实现的并且至少是国民经济学和资产阶级社会的目的的理想,对劳动者来说却是持续不断的贫困。不消说国民经济学把无产者,亦即无资本又无地租,而只靠劳动,而且是片面的抽象的劳动为生的人,只是看作劳动者。因此,它才能提出这样一个论点,即劳动者应当和牛马完全一样,只能得到维持他的劳动所必需的东西,因此,国民经济学不考察不劳动时的劳动者,不把劳动者作为人来考察。它把这件事交给刑事法院,医生,宗教,统计表,政治和乞丐去监督。
劳动在国民经济学中只是以赚钱活动的形式出现。但是国民经济学把劳动者只是看作有劳动的动物,只是看作仅仅具有最必要的肉体需要的牲畜。如果劳动是商品,那么它就是一种具有最不幸的特性的商品,但是甚至根据国民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劳动也不是商品,因为它不是‘自由的交易的自由的结果’。”
异化劳动加剧阶级固化
在工业化生产中,劳动成为了商品,并且是廉价的商品。《手稿》中的劳动者基本上都是体力劳动者,从事的是生产流水线上的重复机械劳作的劳动。一百多年之后的今天,《手稿》中关于工人工资和劳动的定义依然符合现实。“中国制造”的背后创造了许多的就业岗位,但是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前不久24岁的女生将某快时尚品牌告上法庭,原因是在她所买的该品牌裙子里缝着一只死老鼠。在此之前,她和许多中国年轻人一样钟爱快时尚的物美价廉,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没有死老鼠的快时尚衣服同样可能致命,所有人在用血与汗为快时尚买单。每一年全世界有超过7.6亿牛仔裤被生产,2.6亿条来自世界牛仔裤之都,广州市新塘镇,绝大部分订单属于快时尚品牌。统计中国农民工人数量已经达到2.7亿,所从事的工作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同样是快时尚代工厂,赤壁市一个志强服饰曾被报道,缝一个口袋3分钱,水洗标签3毛,月收益两千块的话就要缝制七万个口袋。外界笃信快时尚代工厂就是血汗工厂,但是在工人们看来挣钱才是硬道理,媒体对血汗工厂的斥责并不能解决吃饭问题。
在牛仔裤加工工厂中,工人石峰的工作就是将牛仔裤做旧,这是最重要的工种,也是工资最高的——伴随着刺鼻的化学气味,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石峰手握空气枪,利用压缩空气将棕刚玉喷射到成品牛仔裤上,他这样的一个动作可以让牛仔裤增值至少一百元,而他只会多赚3毛钱,他说:“拿着喷枪喷完一条牛仔裤,我就可以挣三毛钱,至于喷枪里的紫色粉末是什么,我不懂,我也觉得没有必要懂。”这种磨白方法叫做喷砂法,该工艺在欧盟早已经被禁止。由于喷射出来的微小颗粒遍布空气,毫无防护的工人十年内就会患上砂肺病。但是他们没有选择辞职,因为:“不干这个,我还能干什么?”
而当这些快时尚品牌的服饰流向市场,就从成本不足百元变成了数百元的标价,成为月收入不到万的年轻人追捧的潮流标签。而在往上一层,2016年9月6日,马德里证券交易所内一声钟响,快时尚帝国inditex集团股票飙涨2.5%,Zara的创始人阿曼西奥·奥尔特加凭借795亿美元个人资产击败比尔盖茨,成为世界首富。
一件快时尚品牌的衣服,串联起三个不同阶级的人。第一阶级手握资本操纵市场,第三阶级的人出卖廉价劳动力来负责生产,而第二阶级的人,则负责消费。最麻木的是第三阶级的人,最痛苦的是第二阶级的人,但是第二阶级的人还可以找到自己在文化,经济,政治,等等方面的中层位置,有相对丰富的精神生活,虽然很多人要花上二十年的时间去还房贷车贷,以及负担下一代昂贵的教育费用。有一句很残忍的话,“如果感觉自己在被剥削,那是因为你还有价值可言”,社会主义的理想是非常伟大的,但是没有多少人能够活着看到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精神追求高于一切的那一天。理论上来说这个理想是有可以实现的一天,但那一天实现之后的世界就会像永动机一样无损无耗地运转下去了吗?人类真的能够在全体上实现如此的超越吗?我觉得实现这个的话人类可能需要更进一步的进化才行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鲤鱼跃龙门的是少数,乱世出的英雄也是少数,我们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或许知道这句话的人,以及正在努力依靠知识改变命运的人,子孙后代会有所改变,不会回到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零起点。但是不得不面对的是,在21世纪,90后的我们当中,在义务教育的普及程度以及非常高了,依然有相当多的人无法完成基本的学业,依然有相当多的人要去从事残酷的劳动剥削的工作,还有很多的早婚早育现象,自己都还是孩子,却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妈。生在一个机遇众多的时代,却无视着从中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