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逍遥游经典语录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在看到余光中先生因脑中风过世的新闻时,莉娅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并不是他的相貌。
反而是这首全球华人几乎人人都能诵读的一首现代诗。
余光中先生的一生几乎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官方影像。
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唯一算得上的,是陈传兴、陈怀恩、杨力州、林靖杰、温知仪5位台湾导演拍摄的一个系列纪录片,叫做《他们在岛屿写作》。
它记录了六位台湾文学大师生命与文学的故事。余光中的纪录片名字叫《逍遥游》。
这个名字并非来自庄子的名篇,而是余光中一本诗集的名字。
纪录片拍摄于2010年7月,当时团队随余光中先生到无锡的江南大学进行一次讲座。
他们一路跟随余光中和妻子的足迹,并从中穿插了对余光中的采访和台湾文人的分析和解读。
记得初次在课本上读到《乡愁》时,因为小小年纪没有这般愁,触动并不是很大。
在隐约间能懂它是首好诗,但有多好?好在哪儿?并不能完全明白。至今近日,看完《逍遥游》,才明白了这首诗字里行间的厚重。
余光中先生说写这首诗只花了20分钟,但背后的感情,积压了二十年。因为这份乡愁,几乎贯穿了余光中漂泊的一生。
余光中生于1928年的南京,自称是江南人。9岁时因战争爆发,余光中逃离故乡,到重庆乡下避难。
正是因为多灾多难的童年,让当时只有十几岁的余光中读英文,读济慈的诗歌,一心只想逃离这个闭塞的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战争结束后,回南京读大学的余光中又迎来了第二次逃亡。这一次他辗转南下,定居台湾。直至1992年才重新踏上大陆的故土。
余光中把这段逃亡的岁月称为“蒲公英的岁月”。
在台湾渡过了一段相对安稳的时期后,余光中先后两次赴美进修。赴美进修的余光中内心其实是复杂和不舍的。
复杂是因为局势。
瞧不起台湾的美国让余光中打心里就有一丝排斥,而到了美国,在机场看到美国人都在看一个盒子,后来才知道那个盒子叫电视。
深感两地现代化差距之大,孤单单的他为没有留在台湾奋斗而忧伤。
不舍更是太多。
这一次赴美,他舍不得来自于蓝星诗社的朋友们。这些年轻人每个人都自信满满,雄心壮志。
第二次赴美,他舍不得妻子范存我和孩子们。并在此期间写下了《逍遥游》。
但此逍遥非彼逍遥,正是因为他的第一次赴美行并不开心,所以他将此行逍遥的期望寄于诗集中。
1971年,由美返台的余光中写下了这首《乡愁》。
回顾余光中先生的大半生,正是因为他出生在这个颠沛流离的时代,有了这些漂泊,当乡愁屡经沧桑,而不仅仅是单纯的距离远近,才能写出这样动人的诗句。
余光中的人生经历,让他的文字撑起了“乡愁”这份厚重。
如今,那个通讯不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岸之间交流频繁,《乡愁》也成为了一首绝响。
从1928年到2017年,或许对于余光中来说,自离开家,无论走再远,他的心都还留在重庆蝉鸣嘹亮的乡野间;
留在台北冷雨绵绵的厦门街古屋里。
逍遥游和乡愁,这两个矛盾的词语,放在一起用来形容余光中先生的一生,却是非常准确。
他的一生,笔在纸上逍遥,心在故乡游荡。
如果说看完本片,理解了《乡愁》背后的厚重感情,那么意外之喜就是认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余光中。
幽默有趣的余光中
纪录片中的余光中,像是一个幽默有趣的老小孩。
初到无锡的长广溪湿地公园,当看到凉亭里挂的牌匾“烟收远树山徐出”时,他用手蒙住徐的一边,对旁人笑着说:“烟收远树善‘余’出,我就出来了”。
这样幽默、调皮、爱讲冷笑话的他贯穿始终。
他会骑上景点的石狮子向大家炫耀着拍照;
用常州话读着幼时学会的绕口令、用四川话读早年诗 《扬子江船夫曲》,读完后一脸开心;
会一次又一次的试着打出漂亮的水漂,在成功之后,像个小孩子一样拍手称快;甚至在高高的书堆边,比出V手势留影。
纪录片里的他,和莉娅脑海中那个高不可攀的诗人形象大不一样。
与音乐有不解之缘的余光中
诗人向明提到,余光中年轻时家里有100多张古典音乐唱片。但更让莉娅惊讶的是,他竟然还是个摇滚乐迷!
1964年二次赴美的余光中正赶上披头士和鲍勃·迪伦的热潮。
他迷上了鲍勃·迪伦和披头士的音乐,这些摇滚乐尤其是民谣音乐,让余光中为自己的诗文中融入了音乐的节奏感和旋律感,集结成了一本诗集《白玉苦瓜》。
后来,“现代民歌之父”的杨弦为《白玉苦瓜》的部分作品谱上曲调,从而引发了台湾的校园民歌运动。
余光中的诗歌也间接改变了整个台湾音乐史。
纪录片里,已经80高龄的余光中,还在房间里摆设着披头士的合照。
在台湾开文人沙龙、在美国迷摇滚的余光中竟然还是个弄潮儿。
与妻子范我存的一生相伴
这部短短70多分钟的纪录片中,莉娅印象最深的是余光中和妻子范我存的点点滴滴。
在江南大学的演讲台上,余光中朗诵《乡愁》:“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并指向对面。人群中的新娘范我存似乎有点害羞,伴随着周围的掌声,慢慢站起向大家鞠了个躬。
此情此景,是纪录片中最感动的场景。
相比余光中的幽默有趣,范我存更多是优雅淡定的印象。
她的话不多,谈笑间依稀还能看到民国时期独有的风韵。
余光中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然而在生活中,他在27岁时,不顾各自家长的反对,与表妹范我存结婚,并相伴一生。
范我存与余光中的兴趣、价值观差不多,现在的她在高雄市立美术馆当导览,和在大学中教学的余光中一起传道授业。
谈及两人的婚姻,范我存说:“面对一个诗人,自己就要努力不去做诗人,不去写作。”
也许正是因为范我存对余光中的包容,和两人之间的精神契合,才让他们能够白头相守。
在俩人结婚35周年时,余光中写下《红烛》。这首诗被誉为余光中晚年最好的作品。
“去路 烛啊愈烧愈短 夜啊愈熬愈长 最后的一阵黑风吹过 哪一根会先熄灭,曳着白烟 剩下另一根流着热泪 独自去抵抗四周的夜寒 最后是一口气同时吹熄 让两股轻烟绸缪成一股 同时化入夜色的空无 那自然求之不得,我说 但谁啊 又能随心支配 无端的风势又该如何吹”
《红烛》感叹恩爱的夫妻总有大别之日。当离别之日来临时,这种人生的大悲应该如何捱过。联想到余光中的逝世,不禁鼻头一酸。
先走一步的余光中先生,留下妻子范我存在夜色中独自摇曳。
严格来说,《逍遥游》并不算是一部优秀的纪录片,它对于余光中先生内心的挖掘几乎是凤毛菱角。更多是取巧的以展现诗集和从旁人的解读中让我们管中窥豹。
本片的空镜头称得上精心雕琢,再配以万芳悲伤的女低音来朗诵余光中先生的诗歌。
风格上达到了唯美写意的效果,但内在挖掘的内容太少。
借用余光中先生的诗句配上写意的镜头,这种强行与主题吻合的“偷懒”手法,让内容并没有达到该有的深度。
对余光中先生口中苦难岁月的还原也显得过于矫揉造作。
过于单薄的表现形式,造成了文字胜过影像的观感。
但是,想要通过短短70分钟的纪录片来解构余光中先生波澜的一生本来就是不现实的,本片至少为我们留下了一个生动的影像。
让我们在缅怀余先生时,有所慰藉。
这类作品很多,慢慢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