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塞尔经典语录
这个问题其实很大,大得足够折腾出论文了,我也只是写论文卡壳了过来换个思路继续写。另外,我不是专门研究胡塞尔的,所以也只做简单的陈述。PS:而且有人写过类似的文章了。
胡塞尔对笛卡尔“我思”的继承其实是基于笛卡尔本身“我思”的误解而传承的。其实上,他的先验自我和笛卡尔的“我思”在各自的理论建构上没啥实质的联系。以下将从几个方面进行简单的陈述。
1.从目的上说,该部分主要讨论胡塞尔和笛卡尔各自为什么要提出先验自我和“我思”。
1)笛卡尔为什么要提出“我思”?
在商务版的《第一哲学沉思集》中,最开始是笛卡尔《致神圣的巴黎神学院院长和圣师们》,笛卡尔在这封信中,很客气的说了自己写作《第一哲学沉思集》的目的,是“用哲学的理由而不应该用神学的理由去论证”上帝和灵魂。因为人们需要有一个上帝来限制我们日常的行为,来避免恶人为恶,所以笛卡尔一开始就是坚定地以一种“上帝是存在的,只是需要哲学证明”这种的潜意识来进行写作。而之所以需要以哲学的理由来证明,则是因为并非所有人都信教。
对不信教的人来说,通过神学对上帝存在进行证明,不论多么精致,都无法对他们产生切实的效果。为了可以确实地成功证明上帝与灵魂,笛卡尔要我们首先扫除以往的成见,将可以被怀疑的事物都不加以信任,来寻找到一个绝对自明、不可被怀疑的起点来进行认识。然后笛卡尔通过这种怀疑的思考逐渐从物质返回到思维,并且在思维中发现了“我思”。
2)胡塞尔为什么要提出“我思”?
胡塞尔提出“我思”的理由是为了寻找一个绝对明晰的基点,通过这个基点来建立一切科学、正确的认识。胡塞尔原来不是哲学家,他原来是科学家。在他进行数学研究的时候,他发现任何概念都需要有着进一步的证明。而这个证明如果借助于其他概念,其他概念又借助其他概念,就会导致一个无穷的链条。所以,胡塞尔觉得有必要寻找到这么一个认识的起点,这个认识的起点是绝对自明的、不可怀疑的。可以被哪怕一点点怀疑,那么这个起点都不可采取。只有这样才可以解决认识的无限倒退,才可以解决怀疑论者对理论的破坏。
从为了寻找到一种绝对的自明性的角度来看,胡塞尔是继承了笛卡尔的“我思”,但是也仅限于此。
2.从来源上说,该部分主要从各自理论的来源来考证,先验自我和“我思”理论的具体来源。
笛卡尔不是第一个提出“我思”这种形式的自明起点的人。早在奥古斯丁的《独语录》,他提出了“我怀疑”。但是奥古斯丁并没有继续下去。笛卡尔是通过一种排除法得到的“我思”,而这种意义上的“我思”其实并没有像笛卡尔本人所以为的那样自明。通过排除法,我们直接可以做的只是否定已排除选项,对未排除选项,我们可以说这个可能是正确解,但并不是唯一正确解。假如有一个更加纯粹的选项比“我思”更具有原初性的话,通过排除法的方式是不一定可以找到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笛卡尔并没有看到“我思”背后那个更加纯粹的先验自我。
胡塞尔通过普遍怀疑的方式看到了世间经验的荒谬,排除法同样引导他逐渐转向了主观的“我思”。在这个意义上,胡塞尔和笛卡尔走的方式是一样的。但是,胡塞尔在这里跳出了笛卡尔,转向了康德,他认为,通过排除得到的“我思”只能算是一种天才式的结论,并不一定具有原初必然的意义。所以要以“现象学还原”的方式重新寻找比“我思”更加纯粹的先验自我。所以,如果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胡塞尔的先验自我更接近康德而非笛卡尔。而且,胡塞尔也未必是模仿笛卡尔思考的方式才得到了笛卡尔的“我思”,胡塞尔的出发点一直是以单数形式的“我”作为思考的起点,这种从个体的“我”出发,必然会引导他走到“我思”乃至于先验自我。
3.从表现上说,该部分主要从先验自我与经验自我的表现、差异来考察。
先验自我在“我思”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更加纯粹。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也完全与笛卡尔的“我思”分道扬镳。
首先来看看笛卡尔的“我思”的一些特性。笛卡尔认为,“我思维多长时间,就存在多长时间;因为假如我停止思维,也许很可能我就同时停止了存在。”可见,笛卡尔的我思是一种可以消亡的“思”。这种个“思”并不具有绝对的独立性,而是要依附于“我思维”这个行为、“我”这个实体而延续。这不具有一种先验意义上的纯粹性,只能算是一种心理学意义上的经验自我。
胡塞尔通过对笛卡尔“我思”的发现,拓宽了“我思”的领域。他认为一切内在性的“我…”都可以成为“我思”的衍生物,也和我思一样具有绝对的自明性与恒存性。比如,我感觉、我看到、我知道……这些形式的“我…”有时候被称作“诸我思”。另一方面,胡塞尔将笛卡尔的“我思”进行了纯粹的深化,“我思”不再是附属于“我”这种个体性的视角而存在,深化成了先验自我的“我思”因为逻辑上的在先同时也就克服了个体性“我”视角导致的唯我论缺陷。
另一方面,胡塞尔指出,先验自我由于是先验的,所以不能消除这个“自我”。这个“自我”不论世界毁灭还是存在,也不论我是在思还是不思,这个“自我”都是存在。但是,这个自我却并非是实体,而是仅仅是作为一种纯粹的主体性而确立、作为一种纯粹起着意向性作用或者说构造作用的某种主体性而有。在这里,上帝、世界都仅仅是作为“我思”的意向相关物或者构造物而获得了一种主观性的存在。
4.从地位上说,该部分主要从先验自我和经验自我在各自理论中所占地位来讨论。
1)对于笛卡尔来说,“我思”是作为一个认识的起点,但并不占据其理论的核心地位。“我思”无非只是作为有限者的个体向无限者的上帝敞开的起点。
2)对于胡塞尔来说,先验自我几乎可以说是其理论的重中之重。可以说,现象学就是先验自我学。因为一切世界、上帝都仅仅是作为“我思”的意向相关物或者构造物而获得了一种主观性的存在。同时,这种“我思”的主体性也直接让先验自我成为非实体。先验自我的存在让胡塞尔不再需要借助于上帝来确立外物的存在,自然也就不需要论证上帝。由于笛卡尔“我思”的有限性也必然需要一个无限者来成为理论的根本确立物质、精神的存在。同时,由于先验自我的这种性质,使得先验自我突破了经验自我的限制,达成了主体交互的共主体性。
附上吴增定老师对该问题的相关研究。吴增定,《“我思”及其主体性——简析胡塞尔在〈第一哲学〉中对于笛卡尔的解释》[J].哲学动态,2017(03):69-76.(知乎为啥不让上传PDF?)
PS:这个问题讲真的,其实如果看过胡塞尔《现象学的观念》、《第一哲学》后的几篇增补文章,就没必要特地弄出个问题来。如果不看原文,还是别碰胡塞尔了,毕竟读胡塞尔我觉得没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