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赔偿经典语录
如果工伤认定申请通过,当然是可以得到双向赔偿了!
谋杀有忍冬草的味道
《双重赔偿》8.5
①
《双重赔偿》是黑色电影的经典之作,讲了一个保险推销员与其投保人的妻子合谋杀害投保人骗取巨额保险费的故事。
此片影史地位崇高,是黑色电影爱好者、比利·怀尔德影迷的必修课。
②
比利·怀尔德在《控方证人》里极其成功地把悬念留到了最后,到《双重赔偿》这儿,却开头就把谜底摊开。前者见功力后者见心气,都是了不起的大手笔。
他让一个步履蹒跚的男人走到桌前,坐进黎明前的黑暗里,对着录音机缓缓开口,“我杀他是为了钱,也为了一个女人。我没有得到钱。我也没有得到女人。”关乎凶杀与情欲,一个冷酷而迷乱的基调,一句话便定了下来。
而尽管这样的开头早早交代了最大的谜底,却反而起到了希区柯克所谓“桌底下的炸弹”的效果,杀戮的结果既已早知,反而杀戮的过程更加抓人。
比利·怀尔德无疑从这个天才式的倒叙开头尝到了甜头,在《日落大道》里面,他干脆让一具尸体当起了讲述者。
③
在写《马耳他之鹰》的影评时我提到了汉堡与烤鸭的比喻,认为黑色电影并非可以照本宣科随意复制的电影类型,它更注重氛围。
女人脚踝上的足链,忍冬草的气味,“我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似乎那是一个死人在走路”,《双重赔偿》所营造的氛围是令人着迷的,越是咀嚼琢磨便越是觉得口齿生香如此如醉。“迷人”,是我迄今,对于一部电影一个女人,所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④
黑色电影时常标配一个蛇蝎美人,她们工于心计,独立而有主见,带一身妖冶的魅惑把男人玩弄于股掌间,男人们沉湎于这罂粟温柔乡里不吝惊叹,清醒时却也不忘挥舞着男权社会的道德大棒把她们驱向毁灭。
这其实表现了战后美国男性对于女性独立工作并拒绝回归家庭的恐惧。并且这恐惧,有时更似一种对女性解放的礼赞。
不多久,这帮怯懦的男人将会举手投降,并对越来越多的所谓的“蛇蝎美人”“女强人”习以为常。
⑤
保险推销员沃尔特与富翁之妻菲利斯的谋杀动机毫无正义可言,自始至终他们都是非道德的反面人物,但他们作案之后因为汽车打不着火而差点无法逃离现场的情节,以及随后沃尔特面对同事凯斯追查的几次见招拆招,却又潜移默化地让观影者站到了罪犯的立场之上。
事实上,一直到邦妮与克莱德横空出世之前,沃尔特与菲利斯都是好莱坞最著名的杀人情侣。
道德的边界被模糊,正义与否发生了倒错,在海斯法典横行的那个年代,这种非道德的观影体验,也是种莫大的快感。
⑥
起初他们陷于情欲,想着骗一笔双重赔偿金好做一对富贵的亡命鸳鸯,可随着看似完美的计划一步步走向崩溃,他们的贪欲情欲一齐消退,以至于生出了互相谋杀之心。
他们贪财么?电影自始至终没有表现这一点。这场谋杀甚至更像是乏味生活里忽然想找点乐子的出格之举。
他们对彼此着迷到不可自拔?显然没有。尽管黑色电影里时常给蛇蝎美人配一个软弱的男人,但沃尔特从始至终冷酷而强硬,与菲利斯相处时他的姿态眼神始终充满了保留与警惕。至于菲利斯,她把在沙发垫下藏了把左轮,穿着丝绢睡衣施施然地等着情夫赴约。
她开了第一枪,击中了沃尔特的肩膀,她愣了一下忽然开口,说,“我既没有爱过你也没有爱过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从骨子里烂透了。你说得对,我利用了你,这就是你对我的全部意义。但是就在刚才,当我无法开第二枪的时候,这一切都改变了。”
沃尔特走过来,拥住她,拿过枪,他说,“对不起,宝贝,我不吃这一套。”然后他开枪杀了她。
一念之间,蛇蝎美人动了真心,一直被利用耍弄的男人反露出獠牙。这即是黑色电影暧昧而迷离的氛围,是值得“咀嚼”的,迷人之处。
⑦
电影拍摄到一半的时候,怀尔德才反应过来女主过于厚重的金色假发实在太糟糕,可木已成舟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拍下去。电影上映后观众吐槽那顶金色假发实在太假,怀尔德老神在在地说:“你终于注意到了是么?我就是为了让那个女人看起来虚伪,才故意这么设计的。”
怎么可能有人不爱比利·怀尔德呢?
⑧
原著小说的结尾更加复杂,男女主本要经历漫长的逃亡,电影自然要做删减,怀尔德原本一直拍到男主被捕受审被送进毒气室为止,据说他对毒气室这场戏里面演员的表演极其满意,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全盘推翻了这个冗长而充满道德说教的结尾,这才有了影史留名的那“最后一根烟”。
沃尔特交代完一切,看到凯斯站在办公室门口静静看着他,他们是交情甚笃的同事、好友,沃尔特会随时随地自然而然地划一根火柴为凯斯点烟,那是多年的默契。
沃尔特推开凯斯,走出公司,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在门口,远处警笛渐近,沃尔特靠着门框掏出一支烟却无力再划开火柴,凯斯默默接过,为他点燃香烟。
“你知道你为什么查不出这件案子吗,凯斯?让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你要找的那个人离你太近了——和你只隔一张桌子。”
凯斯说:“比一张桌子更近,沃尔特。”
“我也爱你。”沃尔特抽着烟,这般说道。
聪明的导演总能找到删繁就简的法门,他们有才气写一万句好听的情话,更有慧眼挑出最动人的唯一那句。
比利·怀尔德,就是编剧型导演的巅峰。
2018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