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毁灭》经典语录
谢邀。
1922年 《雪朝》 诗集
1923年 《毁灭》 长诗
1924年 《踪迹》集 诗和散文
1928年 《背影》 散文
1934年 《欧游杂记》 散文
1936年 《你我》 散文
1943年《匆匆》 散文
1944年 《伦敦杂记》 散文
1945年 《国文教学》 论文集
1946年《经典常谈》 论文集
1947年 《诗言志辨》 诗论
《新诗杂谈》 诗论
1948年 《标准尺度》 杂文集
《论雅俗共赏》 杂文集
(答案参考某度和某搜)
(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要加分哦!)六月间在杭州。因湖上三夜的畅游,教我觉得飘飘然如轻烟,如浮云,丝毫立不定脚跟。当时颇以诱惑的纠缠为苦,而亟亟求毁灭。情思既涌,心想留些痕迹。但人事忙忙,总难下笔。暑假回家,却写了一节;但时日迁移,兴致已不及从前好了。 九月间到此,续写成初稿;相隔更久,意态又差。直到今日,才算写定,自然是没劲儿的!所幸心境还不会大变,当日情怀,还能竭力追摹,不至很有出入;姑存此稿,以备自己的印证。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九日晚记 踯躅在半路里, 垂头丧气的, 是我,是我! 五光吧, 十色吧, 罗列在咫尺之间: 这好看的呀! 那好听的呀! 闻着的是浓浓的香, 尝着的是腻腻的味; 况手所触的, 身所依的, 都是滑泽的, 都是松软的! 靡靡然! 怎奈何这靡靡然?-- 被推着, 被挽着, 长只在俯俯仰仰间, 何曾做得一分半分儿主? 在了梦里, 在了病里; 只差清醒白醒的时候! 白云中有我, 天风的飘飘, 深渊里有我, 伏流的滔滔; 只在青青的,青青的土泥上, 不曾印着浅浅的,隐隐约约的,我的足迹! 我流离转徙, 我流离转徙; 脚尖儿踏呀, 却踏不上自己的国土! 在风尘里老了, 在风尘里衰了, 仅存的一个懒恹恹的身子, 几堆黑簇簇的影子! 幻灭的开场, 我尽思尽想: “亲亲的,虽渺渺的, 我的故乡--我的故乡! 回去!回去!” 虽有茫茫的淡月, 笼着静悄悄的湖面, 雾露蒙蒙的, 雾露蒙蒙的; 仿仿佛佛的群山, 正安排着睡了。 萤火虫在雾里找不着路, 只一闪一闪地乱飞。 谁却放荷花灯哩? “哈哈哈哈~~~” “吓吓吓~~~” 夹着一缕低低的箫声, 近处的青蛙也便响起来了。 是被摇荡着, 是被牵惹着, 说已睡在“月姊姊的臂膊”里了; 真的,谁能不飘飘然而去呢? 但月儿其实是寂寂的, 萤火虫也不曾和我亲近, 欢笑更显然是他们的了。 只有箫声, 曾引起几番的惆怅; 但也是全不相干的, 箫声只是箫声罢了。 摇荡是你的, 牵惹是你的, 他们各走各的道儿, 谁理睬你来? 横竖做不成朋友, 缠缠绵绵有些什么! 孤另另的, 冷清清的, 没味儿,没味儿! 还是掉转头, 走你自家的路。 回去!回去! 虽有雪样的衣裙, 现已翩翩地散了, 仿佛清明日子烧剩的白的纸钱灰。 那活活像小河般流着的双眼, 含蓄过多少意思,蕴藏多过少话句的, 也干涸了, 干到像烈日下的沙漠。 漆黑的发, 成了蓬蓬的秋草; 吹弹得破的面孔, 也只剩一张褐色的蜡型。 况花一般的笑是不见一痕儿, 珠子一般的歌喉是不透一丝儿! 眼前是光光的了, 总只有光光的了。 撇开吧。 还撇些什么! 回去!回去! 虽有如云的朋友, 互相夸耀着, 互相安慰着, 高谈大笑里 送了多少的时日; 而饮啖的豪迈, 游踪的密切, 岂不像繁茂的花枝, 赤热的火焰哩! 这样被说在许多口里, 被知在许多心里的, 谁还能相忘呢? 但一丢开手, 事情便不同了: 翻来是云, 覆去是雨, 别过脸, 掉转身, 认不得当年的你!-- 原只是一时遣着兴罢了, 谁当真将你放在心头呢? 于是剩了些淡淡的名字-- 莽莽苍苍里, 便留下你独个, 四周都是空气罢了, 四周都是空气罢了! 还是摸索着回去吧; 那里倒许有自己的弟兄姊妹 切切地盼望着你。 回去!回去! 虽有巧妙的玄言, 像天花的纷坠; 在我双眼的前头, 展示渺渺如轻纱的憧憬-- 引着我飘呀,飘呀, 直到三十三天之上。 我拥在五色云里, 灰色的世间在我的脚下-- 小了,更小了, 远了,几乎想也想不到了。 但是下界的罡风 总归呼呼地倒旋着, 吹人我丝丝的肌里! 摇摇荡荡的我 倘是跌下去呵, 将像泄着气的轻气球, 被人践踏着顽儿, 只馀嗤嗤的声响! 况倒卷的罡风, 也将像三尖两刃刀, 劈分我的肌里呢?-- 我将被肢解在五色云里; 甚至化一阵烟, 袅袅地散了。 我战栗着, “念天地之悠悠”…… 回去!回去! 虽有饿着的肚子, 拘挛着的手, 乱蓬蓬秋草般长着的头发, 凹进的双眼, 和软软的脚, 尤其灵弱的心, 都引着我下去, 直向底里去, 教我抽烟, 教我喝酒, 教我看女人。 但我在迷迷恋恋里, 虽然混过了多少时刻, 只不让步的是我的现在, 他不容你不理他! 况我也终于不能支持那迷恋人的, 只觉肢体的衰颓, 心神飘忽, 便在迷恋的中间, 也潜滋暗长着哩! 真不成人样的我 就这般轻轻地速朽了么? 不!不! 趁你未成残废的时候, 还可用你仅有的力量! 回去!回去! 虽有死仿佛像白衣的小姑娘, 提着灯笼在前面等我, 又仿佛像黑衣的力士, 擎着铁锤在后面逼我-- 在我烦忧着就将降临的败家的凶惨, 和一年来骨肉间的仇视, (互以血眼相看着)的时候, 在我为两肩上的人生的担子, 压到不能喘气, 又眼见我的收获 渺渺如远处的云烟的时候; 在我对着黑绒绒又白漠漠的将来, 不知取怎样的道路, 却尽徘徊于迷悟之纠纷的时候: 那时候她和他便隐隐显现了, 像有些什么, 又像没有-- 凭这样的不可捉摸的神气, 真尽够教我向往了。 去,去, 去到她的,他的怀里吧。 好了,她望我招手了, 他也望我点头了。…… 但是,但是, 她和他正都是生客, 教我有些放心不下; 他们的手飘浮在空气里, 也太渺茫了, 太难把握了, 教我怎好和他们相接呢? 况死之国又是异乡, 知道它什么土宜哟! 只有在生之原上, 我是熟悉的; 我的故乡在记忆里的, 虽然有些模糊了, 但它的轮廓我还是透熟的,-- 哎呀!故乡它不正张着两臂迎我吗? 瓜果是熟的有味; 地方和朋友也是熟的有味; 小姑娘呀, 黑衣的力士呀, 我宁愿回我的故乡, 我宁原回我的故乡; 回去!回去! 归来的我挣扎挣扎, 拔烟尘而见自己的国土! 什么影像都泯没了, 什么光芒都收敛了; 摆脱掉纠缠, 还原了一个平平常常的我! 从此我不再仰眼看青天, 我再低头看白水, 只谨慎着我双双的脚步; 我要一步步踏在泥土上, 打上深深的脚印! 虽然这些印迹是极微细的, 且必将磨灭的, 虽然这迟迟的行步 不称那迢迢无尽的程途, 但现在平常而渺小的我, 只看到一个个分明的脚步, 便有十分的欣悦-- 那些远远远远的 是再不能,也不想理会了。 别耽搁吧, 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