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经典语录
张岱(1597年~1679年)又名维城,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天孙,别号蝶庵居士,晚号六休居士,汉族,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寓居杭州。出生仕宦世家,少为富贵公子,精于茶艺鉴赏,明亡后不仕,入山著书以终。张岱为明末清初文学家、史学家,其最擅长散文,著有《琅嬛文集》《陶庵梦忆》《西湖梦寻》《三不朽图赞》《夜航船》《白洋潮》等绝代文学名著。
前人说:“吾越有明一代,才人称徐文长、张陶庵,徐以奇警胜,先生以雄浑胜。”李长祥以为“当今史学,无逾陶庵”。张岱是公认的散文大家,文笔清新,时杂诙谐,作品多写山水景物、日常琐事,有些作品表现了明亡后的怀旧感伤情绪。
我一直认为,现下许多人对张岱的喜欢都是非常流于表面的,对张岱的评价也过于窄化了,包括答案里的张公子。就如同当年许多人因为一句“人生如若只如初见”就把纳兰容若的捧得那么红一样,《湖心亭看雪》、《自为墓志铭》第一段、《夜航船序》也把张岱放在了当初纳兰的位置。我们很多人看到了《陶庵梦忆》、《西湖梦寻》里的那个前半生翩翩贵公子的都市文人张岱,看到了《夜航船》里那个博闻强识的张岱,却忽视了《石匮书》、《续石匮书》里作为史者的张岱,忽视了《四书遇》、《琅嬛文集》、《快园道古》里那个灵动识见的张岱,也忽视了那个一生无甚作为、既有意气却也懦弱的普通人张岱。张岱《自为墓志铭》第一段已经被说烂了,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想提一下,这一段里的“好梨园、好鼓吹……茶淫橘虐,书蠹诗魔”不仅仅是一种追忆,也充满着自负的意味,因为他不只是停留在“爱好”这个层面,他几乎精通晚明所有的艺术门类,而且能与这些门类里的顶尖人物探讨交流成为朋友。比如梨园,他与此道行家祁彪佳、彭天锡都是好友,张家家伶曾说“主人精赏鉴,廷师课戏,童手指千傒童到其家谓‘过剑门’,焉敢草草!” 他自己也说,“嗣后曲中戏,必以余为导师。” 张岱创作的《乔作衙》一剧演出当日万人空巷,观者勾抚癫狂。比如书画,张岱与姚允在、曾鲸、陈洪绶来往甚密,其书画意趣更倾向于松江画派的理论,正如同他的小品文一样,萧疏淡远。张岱对徐文长的书画也颇有见解,或许源于张岱高祖曾祖祖父与徐文长的交谊,他似乎对徐文长颇为青睐,诗词也下过功夫学仿。比如茶道,可见我另外一个回答:http://www.zhihu.com/question/29872791/answer/90572689如此种种,《陶庵梦忆》里比比皆是就不一一列举,但这些也不过是证明张岱是和聪颖精于赏鉴的高级文人,越中名士罢了。而真正能把他从这种“小资情怀”里抽出来的,是《石匮书》与《续石匮书》,是他的遗民生活。张岱与那个时代所有的知识分子一样,都去考取功名,但他对功名似不是太过在意。他曾说过,“甲第科名,至艳事也。黄榜一出,深山穷谷无不传其姓氏,而身殁之后,除立德、立功、立言,则鲜有传于身后者矣。”如此见识,已不拘泥于当时汲汲于功名大多数读书人,他晚年笔耕不辍,也是存着立言的心思。再与他人不同的一点是,张岱是以史者自居的。张岱以三十年之力作成《石匮书》、《石匮书后集》,记事从开国至南明,其中对晚明党争的记载与看法分外犀利。比如对东林党的看法,在《与李砚翁》里直抒胸臆,可参见我的这个回答:http://www.zhihu.com/question/31291105/answer/91724428张岱在《石匮书》里曾言,“我明二百八十二年金瓯无缺之天下,平心论之,实实葬送于朋党诸君子之手,如举觥而酹,一气饮干,不剩其滴。”“平心论之,东林假仗名义,类有正人;南党依附冰山,实多群小。”……通过这些论述,我们看出作为史者的张岱,基本是客观公允的。《石匮书》成书后,立即受到当时人指责他不拥戴东林,他依然坚持立场,秉笔直言,在他激烈的言辞中我们或可看见那个风云变幻的年月。1645年后的张岱,与之前的格局不同的,明亡后的张岱更能体现出其“真实”,就如同他在《快园道古》里所说:“世乱之后,世间人品心术历历可见,如五伦之内无不露出真情,无不现出真面。”当时的张岱目睹了许多慷慨激昂之士的舍身,这对他来说分外刺激。理学大家刘宗周绝食而死,他的好友祁彪佳自沉于湖……按理来说,一向标榜忠义的张岱也应效仿,但他却没有这么做。按照《陶庵梦忆序》的说法,他“每欲引诀,因《石匮书》未成,尚视息人世。”这种道义上的遗憾紧张感在后半生时时拷问他,在他八十一岁的时候他还在感慨自己:忠孝两亏,仰愧俯怍。聚铁如山,铸一大错。他的挚友陈洪綬也自题过:浪得虚名,山鬼窃笑。国亡不死,不忠不孝。不管他的理由是真实还是懦弱的借口,张岱的形象却由这些复杂的情绪丰满起来。而他的遗民生活,与前半生的喧哗热闹截然不同,冷冷清清,鲜于他人来往,只一门心思著书。虽贫困潦倒,倒也高寿。总的来说,张岱的思想,与心斋、龙溪渊源极深,又受泰州学派的“百姓日用即道”与李贽“穿衣吃饭即道”这种世俗儒家伦理的影响,再加之晚明越中士风的熏染,如此种种,方构成了他思想的基本内容。如果你仔细读过他的作品,又熟悉当时的时代背景的话,你就知道他也只是一个有长处有瑕疵的普通人,你就知道“二梦”不是普通绮清作文,而是真沉痛言语,因为美,因为美再难得。下面这篇回答或了作一例。http://www.zhihu.com/question/21121888/answer/82073468这也是我大晚上拿着手机一个一个戳这些字的原因,我不希望也不忍这样沉重悲痛的追忆,变成虚浅跟风的文青必备(我并非瞧不上文青,真要说起来上知乎的几人不是文青),只是希望大家看到的不只是我们可望不可即的士人奢靡生活。最后啰嗦一句,张岱所有文章里唯一让我有掩卷落泪之感的,是《祁世培》一篇,“天数如此,奈何!奈何!”写得仓促,得闲再仔细补充改改。做了个公众号,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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