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岩井俊二小说经典语录
2018年,由周迅主演的一部爱情文艺片《你好,之华》在大陆上映,导演是为国人熟知的日本知名导演岩井俊二。这部影片展示的文艺气息让人有一种时代的疏离感,而它的前身其实还是二十几年前的一部日本经典电影——《情书》。有人称前者是后者的加强版,但我还是更爱原著,爱那个纯净又有点淡淡忧伤的故事。
岩井俊二的小说《情书》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概括为一句话就是,两个相同的姓名和一封试探性的书信引发的一段青春回忆。这个相同的姓名叫藤井树,拥有这个名字的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更神奇的是,他俩在国中的时候被分到了同一个班,于是引发了很多因同名而带来的闹剧。如果小说一开始就将镜头对准了这个阶段的这两个人,那么充其量就是一个校园爆笑故事之类的吧,但岩井俊二很擅长将一个原本简单的故事讲得生动美丽,且看他是怎么处理的吧:
他一开篇就设计了男孩藤井树的死亡。男藤井树爱好登山,但在一次攀登雪山的时候不幸遇难,小说的开头便是他的葬礼,配合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皑皑雪山,呈现给读者一种肃穆而伤感的氛围。小说这样的处理除了给全篇奠定一种纯洁又哀伤的基调之外,让男藤井树的缺位才能更好地推动故事的发展。
的确,男孩的突然离世带给了家人和未婚妻渡边博子不尽的悲伤,同时也给小说留下了一个发展悬念的空间。因为在他遗留下来的相册中,博子发现了藤井树读国中时期的毕业照,以及一个当时的地址。出于对男孩的缅怀和追忆,这有限的与男孩相关的信息引起了博子的兴趣。
男孩的母亲告诉博子,这个地址由于年代有些久远,几经拆迁,如今应该变成了无人居住的道路了,而原来他就读的学校也早已搬迁,所以这有限的信息似乎也只是一个不具意义的符号罢了。但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验证的心理,博子记住了这个地址,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她琢磨良久,终于提笔写下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并不假思索地把它按照地址寄了出去,在博子眼中看来是寄往天国的这封信的称呼便是“藤井树”。
博子并没有想过这封信能引起任何回想,令她吃惊的是,很快她就收到了一个以藤井树署名的回信。这让博子很是惊讶。她猜不透缘由。于是她告诉了一直喜欢她的另一个朋友秋叶。朋友以为这要不就是恶作剧,要不就是阴谋。为了一探究竟,博子继续了和对方的通信。
随着信件来往的频密,事情越来越明晰,而对方的秘密也逐渐浮出水面。原来来信的人不是别人,恰是曾经和男藤井树同名同姓的同班同学女藤井树!当确认了这些信息,成功地解开了人物的谜底之后,博子保持了和女孩的通信,希望借着对方的回忆和爆料,来收集更多一些有关自己恋人的往事。写到此处小说通过书信往来揭开了两个同名人的真相,但这也只能算是完成了一个躲猫猫似的游戏,远称不上有什么高妙。小说真正精彩的是后面的内容。
在追忆中,女孩藤井树爆出了很多当年一同上学时的故事,比如被分到同一个班引起的诸多尴尬,老师点名时两个人同时的应答,因为同名而被老师和同学故意取乐,一个上学迟到而另一个则遭到连累,发放考试试卷后拿错而带来的困惑……女藤井树从回忆往事开始,就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的情绪去倾诉,往事历历在目,揭开了尘封的面纱。女藤井树记忆中的男孩沉默寡言,高冷但又带点恶作剧,被人嘲笑却从不抱怨,有时还要偶尔助纣为虐,对女孩没有任何解释和歉意,两人也几乎没有多少交流,很多次的嘲笑和捉弄都只剩下当事人中的女藤井树独自面对与忍受。
然而,随着回忆的深入,往事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上心头,女藤井树的叙事里逐渐带上了温馨而伤感的东西。因错拿试卷而鼓起勇气去单车棚里的等候,男孩主动上门请求女孩替他还书,俩人同时担任图书管理员的职务,以及图书馆里像谜一样存在的签名,这甚至还成为了后来的学弟学妹们为之疯狂的游戏——寻找女孩藤井树。回忆让往事重新着色,那个曾经失落委屈受尽连累之苦的女孩终于发觉,过去一直被自己憎恨的那个同名男孩,原来对自己一直不薄,那里有默默的关注,傻傻的痴情和青春的爱恋。
至此,小说才完成了它的使命,由一封信的悬念到两个同名同姓的人的揭秘,再到一段属于青春爱恋的秘密的发现。小说中干净朴素的叙事,流畅如水的表达,纯洁如雪的情感总给人一种洗去铅华式的舒服感,而“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遗憾又把人心挠得直抓狂。但静心一想,擦肩而过的爱情带来的怦然心动亦不失为一种美好,特殊的情书带给后知后觉的女藤井树以小确幸的同时,它也带给我们一次回首的冲动,一次眺望过去的嫣然一笑。
小说中同名同姓的两个藤井树曾经拥有的是一段多么美妙的青春时光,那些看似冷漠、愤怒和气得咬牙切齿的往事里其实沉淀了多么纯真的恋情。男孩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完成了爱的告白,只是当时被怨恨和苦恼包围了所有情绪的女藤井树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一份纯真而羞涩的青春爱情密码。这些旧日时光里的点滴往事一度随着毕业和各奔东西而随风飘逝,其中涌动过的情愫隐秘得就连当事人都毫无察觉,以致时过境迁,女孩重提往事时依旧不忘埋怨和数落。
但女藤井树无疑是幸福的,因为在对往事的追忆中她揭秘了感情的真相,解锁了一个男孩对自己的感情密码。若不是博子的来信与打破沙锅问到底式的探寻,女藤井树又怎会进行一次如此奇妙的心路历程?若不是因为回忆往事,这个人、这段情又怎会拨去迷雾呈现他的本真?若不是往事点滴在心,这青春的羞涩与美好又怎么经得起琢磨与细究?
所以归根到底,这一封封书信其实不是告白,而是重温,不是面对面甜言蜜语式的表白,而是一个人对一段时光的回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重逢,也是这个人对她自己青春的探索和发现。书信作为一种技巧运用到小说中,就相当于一面镜子,它穿越时光,照耀古今,照出了往日时光里的喜怒哀乐,照出了流年岁月里的贪嗔痴恨,也照出了青春的懵懂和羞涩,内心的阴霾和光明。
小说序言有一句话这样写道: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就是幸福。的确,虽然男孩藤井树已经殒命,但是那份羞涩纯真的爱恋让两个女孩都经历了一次感情的梳理,温暖了两个人的心田。女藤井树完成了青春的确认,博子则是安放了一颗迷惑的灵魂,当小说的结尾两人面对男藤井树都不约而同地说出“你好吗?我很好”时,我想她们的内心都获得了各自的满足。
岩井俊二被人称为“纯爱教父”,他的作品也多数被搬上荧屏,为世人演绎着这些纯真而浪漫的爱情故事。正如这本小说一样,最后的揭秘让小说完成了一次质的飞跃,带着读者在时光的隧道里恣意穿梭且不虚此行。羞涩纯真的爱恋不仅温暖了书中的女孩,也一定感动着无数追忆往事的心灵。无论是豆蔻年华,还是人到中年,甚至是白发苍苍,都可以在小说中找到一种哀而不伤的共鸣,因为哪怕在红尘滚滚中摸爬滚打,锻造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但我们内心关于青春的回忆依旧温柔无比。
张爱玲曾说过,我本以为爱情可以弥补人生所有的遗憾,然而带来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是的,但是这样又何妨?得到未必就是完满,遗憾反而让爱情增加了回甘,让青春拥有品咂的芳香。走过那些懵懂和羞涩的岁月,有时慢下脚步,一个回眸或许就会让我们嘴角轻扬。《情书》提醒我们,就在青春转角的地方,或许有个身影,有个故事正值得我们轻轻打开,默默回想。
文:双林木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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