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九经典语录
听说,这是《九州志》第一期里的内容:
大燮十五年间,华族与蛮族相隔天拓海峡对峙,彼此为仇敌。燮皇姬野邀约蛮族大君吕归尘阿苏勒帕苏尔会于唐兀山口,谈判停战。
再次见到那个男人时,我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诺言;我曾许诺用生命保护他,而今我要杀了他;因为他是蛮族人的少主,而我是华族的皇帝。
这世上很少人能懂皇帝,因为他们不曾坐在这个孤独的座位上;你拥有天下而又被世人献祭于神;你须杀死一切的敌人,否则你便被他们杀死。
——燮羽烈王姬野
他老了,忘记了怎么笑;他累了,那双熟悉的黑瞳里没有了温度;他曾经立志不再跟在别人的马后奔跑,如今他已是天下的头马。
在他还是个孤独奔跑的孩子时,他是我的朋友,他叫姬野;在他带甲十万人,冠盖满天下时,他是我的敌人,他叫燮羽烈王。
——青阳昭武公吕归尘
他从小就怪怪的,一点都不懂事,我是来杀他的,他还跟我讲过去的友谊……很多年前我带着十二柄长刀去劫法场救他,因为那时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我的朋友总是很少,失去他,我会很孤独。
如今我已经坐拥天下,无数人愿意为我去死。我不必害怕失去任何人。我们曾约定说,要活过乱世,共有天下。他在北边,我在南边,每年开春冰化的时候,他坐着船,渡海而来,和我饮酒。而今我们已经分享天下了,他渡海而来,带着刀剑铁骑。我已经没有朋友了,皇帝不需要朋友。
——燮羽烈王姬野
我曾想用自己的脸去挡,也不再让别人踩他的脸。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说:“不必了,踩我脸的人,我都会一一杀掉。我总是怀疑这个人其实没那么狠,他只是个孤独的小孩,那些他曾誓言杀掉的人,还都好好的活着,在他的庇护下,甚至觊觎他的宝座。
很多年前我鼓起勇气准备去死的时候,这家伙发疯一样背着十二把刀来救我,他像疯子一样见人就杀,披着血,冲向我,高喊说,阿苏勒,我来救你了。别说我蠢,姬野,你没蠢过么?
——青阳昭武公吕归尘
华族和蛮族的武士们在会盟的圣地进行了残酷搏杀,以伏尸千人,血流成河为代价。君王们都没能杀死对方。一个月后,燮皇返回帝都天启,宣布了和蛮族的停战协议。朝野对此充满了议论,很多人认为,皇帝的决议源于多年之前他和那个蛮族人是最好的朋友。但所有的议论都被禁止,违者 杖杀。
这是我一生最后一次见到大燮的皇帝,此后我们中无论谁,都恪守诺言,不再踏上对方的土地。每年春天,我骑着战马去草原南方,在海峡边饮酒、眺望,可是天拓海峡那么宽,即使羽人的视线也看不到对岸。
“我……我叫吕归尘,吕归尘阿苏勒,你可以叫我阿苏勒。”
“我叫姬野……荒野的野。”
在命运的转轮中,那叫阿苏勒和姬野的孩子都死了,只剩下大燮的皇帝和蛮族的君王。
——青阳昭武公吕归尘
1.在我有生之年,我将用我的剑与血捍卫你的幸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女儿!——《燕子焚》
PS:西门也静将一个孩子送到吕归尘那里,让他抚养,然后跳海自尽。有人说这是西门也静和姬野的孩子,叫西门寂。我好像以为是羽然和龙骧的孩子。这个孩子长大后,就是商博良喜欢的人。
2.“他说,很多年以前,他在这片大海上漂流了三天三夜,为了看一个朋友。”——《燕子焚》
PS:吕归尘率军与楼炎大战之后,失败。姬野听闻,要跑去北陆找吕归尘,可是东陆没有船出发,横跨天拓海峡,于是姬野找了一辆小木船,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才到的北陆。
3.我昭武的理想,已经在七年前的火雷原上,都结束了。——《最后的姬武神》
PS:吕归尘在七年前的火雷原上见过羽然最后一面。
4.“你帮她拿到影鳞,我会补偿你。否则她不会吝惜武力的。”
“那让她杀了那个魅!我不要你的补偿,她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了。”
“扬州现在都是燮朝的军队,如果她因为杀了魅而暴露身份,”那人说得很平静,“我会永远的和你为敌。你应该清楚我们只是伙伴,我和吕归尘不同。与你为敌,我可能会杀了你。”
姜子安愣住了,然后他一把推翻了水盆:“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 ——《最后的姬武神》
PS:项空月此时应该是辰月的教主,威胁姜子安帮助羽然。姜子安推翻水盆后所说的你们,应该是指乱世同盟中的姬野,吕归尘,龙骧和项空月。
5.“八千两黄金,”姜子安说,“我按你出的价钱给你。我带了一万两来,还好你没有要得更多。”
“公子……”魅惊慌的看着他。
“扬州所有的银铺银楼都是我的产业,我知道我开的金票可以取信你,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是支付你黄金。带着黄金离开这里,我想你没有机会兑换金票了。你今后一生一世都将在逃亡中度过,因为你卖出了那把剑。”
“你最好不要对任何人说你还曾经意图占有那个羽人的身体,”临去的时候姜子安笑了笑,“否则无论在青阳还是燮国,你都毫无疑问的将被绞杀而死。”
——《最后的姬武神》
PS:文段里的羽人指羽然,此时,姬野是东陆的皇帝,而吕归尘是蛮族的大君。
6.“呵呵,”燮王起身,“煜侯,你还想见小周么?”
百里煜跪了下去:“想。”
“昌夜即位,我的故人必然全部遭遇不测,所以西门才会离我而去。我唯一能保全你的办法就是放你回旧唐的封地,可是你的旧臣一定回图谋以你的名义起兵再次对抗我的燮朝,你性格懦弱,根本制止不了。”
“我只是想再见小周一面。”
“没有了舌头和手,你就不能再当帝王,”燮王微笑着拉着百里煜的手,“可是我会留下你的眼睛,你还可以看见她,甚至还可以亲她,然后和她一起老去。装上木肢还可以继续写诗呢。”
“陛下是说……”
“如果你愿意留下舌头和双手,我就放你回旧唐和小周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你就必须留在汴梁。可是我想昌夜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煜呆呆的跪在那里。
“我知道你很胆小,所以我不逼你,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过了很久,百里煜起身整理衣袍,又跪下:“谢陛下。”
燮王扬了扬手:“带违命侯回府,截断他的双手和舌头,等待我的诏书。”
“陛下,”百里煜离去的时候没有下跪,象以前那样站着对燮王说话,“真的是最后一次见了么?”
“也许不会,如果我明日还在,你的舌头可接不回来了,”燮王大笑。 ——《最后的姬武神》
7.燮王凝视着剑刃,目光很平静:“不要小看我,昌夜,你懂我远不如我懂你懂得多。记住,无论如何,不要轻易动青阳用兵,除非吕归尘已经死了。永远不要想侵犯辰月教的领地,那一点小小的土地对我们大燮毫无意义,可是你的寿命绝不可能长过那个人,你的才华又比他差得太远!”
燮王以剑戳雪,放声大笑:“好自为之。” ——《最后的姬武神》
8.大燮王朝开国之王姬野死了,死得离奇,正史说他死于国政的劳累,野史说他死于刺杀,甚至有人说晋王谋划了整个过程。
可是怎么能有人可以潜入戒备森严的大燮宫杀人呢?野史说传说中操控心灵的羽族最高武士姬武神行使了刺杀。据说姬武神是羽族雪鹤团中最神秘也最具荣誉的武将,她们是歌唱的少女,她们有飞天的双翼。那个刺杀的姬武神就是在刺杀后展开了藏在背后皮肤下薄薄的雪翼飞上了天空。喜欢道听途说的人们甚至说如果不是最后受伤的燮王发疯一样砍杀自己手下的神弓武士,他们就已经射下天空中的姬武神风干成标本了,那时候他们已经射伤了她的胸口。
总之,结束战国时代的最强武士“神武王”姬野死了。燮国举哀三个月,扬州的富豪们庆贺诸神星命结束了残暴的帝王。
他的谥号是羽烈,燮羽烈王姬野。大臣们本来准备用武烈,可是神秘消失的钦天监西门博士却出现在议事堂上。
“用羽烈吧,他会喜欢的,”西门说。然后这个在整个大燮历史上最出色的星相者永远消失了踪迹。——《最后的姬武神》
9.黑袍的来客在海滩边抖去了漆黑的袍子和大半年的旅尘。在第一缕阳光中她展开雪白的翅膀和那些快乐的男女们一起飞上了青天。她的舞姿最轻盈也最寂寞,许多羽族竟放弃了飞翔只是在岸边呆呆的看她。其中有一个人的眼睛是呆滞的。
那个人自己并不在看,用他的眼睛观看的是数千里外的另一个人。漆黑的古宫殿中,一身黑袍在俯视银盆中的水镜。那只是一身黑袍,黑袍中是一团空虚。
“原来有四双眼睛,现在只剩我还在看了,”他喃喃的说,声音好象在铜铁的腔中回荡。——《最后的姬武神》
PS:四双眼睛应该是指吕归尘,姬野,龙骧和项空月,此时姬野,龙骧已死,吕归尘不在,只剩下辰月的教主项空月了。
10.燮羽烈王七年,从那一年后,九州大陆上再也没有关于姬武神的传说。
——《最后的姬武神》
PS:羽然刺杀完姬野后,在青州的海滩上凝翅高飞,然后收起翅膀,坠海而亡。
11. “我至今都记得龙格真煌的话,他说:‘我们真颜部的人拜祭伟大的盘鞑天神,他若是说这个孩子是不祥该死的,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他。可是我没有听见天神对我们说话,我只看见这些肮脏的牛骨头和龟壳。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不祥的,那么就由我龙格氏的族人将来杀了他,我愿意抚养他!’”
“他跪下在大君面前接了那个孩子,他说:‘那就由我为他起名,我叫他阿苏勒!’”
“阿苏勒,意思是长生。”
——《九州缥缈录》1蛮荒
12.阿苏勒问吕嵩:“儿子是吕氏帕苏尔家族的人,是大君的儿子,能活下去,可是儿子喜欢的那些人,也能活下去么?”
——《九州缥缈录》1蛮荒
13.吕嵩带阿苏勒见过吕戈之后:“在你的兄弟们中,你是惟一一个见过你爷爷的人。他见到了你,也一样的欣慰。阿爸要你保守这个秘密,还有,永远忘记大辟之刀,就当你根本没有听说过。”大君幽幽地说,“那刀是玄一的阴灵,它会吸走人的灵魂,把人变成疯子。它是寄生在我们吕氏帕苏尔家血脉里的魔鬼,这一代它选中了你,阿苏勒,在狼群面前,你救了阿爸……”
阿苏勒抬头看着父亲,看见他嘴角拉出的强硬锋利的线条。
“我也要从魔鬼的手里,救我的儿子!”大君说。
——《九州缥缈录》1蛮荒
14.“依马德,古拉尔,纳戈尔轰加,这是我祖宗的血!他们的灵魂在黑暗中看我,他们传给我尊贵的血和肉,他们传给我天神的祝福!我们注定是草原之主,我们注定是世界的皇帝,我们注定是神唯一的使者!”
——《九州缥缈录》1蛮荒
15.阿苏勒即将出发去东陆:
“真是愚蠢的孩子啊,”大君轻声说着,把阿苏勒的头紧紧抱在胸前,“可这样愚蠢的孩子,才是我郭勒尔的儿子!”
“去东陆吧!我的儿子,阿爸和阿妈会想着你。你回来的那一天,阿爸会带着你阿妈,带着虎豹骑的千人队,去天拓海峡边,看着载着你的大船乘风破浪地回来。那时候阿爸扶你坐在金帐上,你是新的大君,让草原上的人都叫你长生王!”
——《九州缥缈录》1蛮荒
16.那个虚弱胆小的小儿子忽然在父亲的怀里伸出了手,他的拳头重击在狼头上,瞬间爆发出去的力量使得狼王也眩晕着后仰了一下,松开大君的肩膀倒摔出去。大君诧异的看着小儿子站在自己的身前,就像是那次保护真颜部的小女孩一样,张开双臂把自己拦在身后。“阿苏勒!阿苏勒闪开!你想干什么?”大君咆哮着,他看见那匹白狼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它绿色的眼睛里光芒更甚,像是邪恶的宝石一样。“阿爸,我很爱你和阿妈,我不想姆妈死,更想永远都和你和阿妈在一起。”阿苏勒回头看着他,“阿爸,我会用刀的,木犁将军教过我,我会保护你的。”孩子跳下马背,大君要伸手去拉他,却没有拉住。他从地上拾起了大君落下的重剑,那柄足有他那么长的大剑在他手下显得那么的笨重和可笑,可是他高高把长剑举起来,举过头顶,仿佛举着整个天空。
——《九州缥缈录》1蛮荒
8月3号更新
17.“雷将军还有辩解?”息衍毫不顾忌地盯着雷千叶,像是怕他的眼神从自己的视线中逃逸出去。
“有,”雷千叶收起笑容,和息衍对视,“我以前是个买漆的,不要说爵位和官职,连饭都吃不饱。而后我能在十几年内掌握北山大营的三万骑兵,手下成百的贵族武士,是我国侯爷的恩典。如果不是他给我机会,现在的雷千叶还是个买漆的穷汉,或者死在两位将军看不到的地方了。”
“知遇之恩,不可谓不重。”
“不仅仅是知遇……”雷千叶抬头看着天空,象在回忆什么,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晋侯,世上就没有雷千叶。所以我葬他的儿子,不是为了博取秋氏旧部的感恩,不过是我对晋侯的感恩而已。”
白毅和息衍对视了一眼。
“但是男儿生在世间,有很多不得以的事,”雷千叶说,“恩情和男儿的伟业,是无关的。”
——《狮子白雪》
18. “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那是胤成帝七年的十二月,僻处东陆之南的离国竟然下了雪,她就是融在那片渺渺茫茫的细雪中。
——《狮子白雪》
8月5号更新
19.《燮河汉书项空月列传》中提到羽烈王征讨陈国,兵临城下,陈国大将费安力劝国主不降,双方僵持三月,最后羽烈王击破陈军本阵,阵斩费安,生擒陈国公。以羽烈王行军的惯例,不降而破的城池,百夫长以上一律就地处死。陈国公不降,也难逃一死。但是陈国公年幼,又精通琴艺,太傅项空月怜惜他的才华,想救他一命,于是给了他一幅画,让他在面见羽烈王的时候把画献上。
陈国公精通书画,看那幅画不过是街头画匠的手法,毫无章法意境,不禁也怀疑。但是项太傅劝他不必担心,只说这幅画是当初下唐南淮一个流浪的画师无意中在街头捕捉真人的背影画下的,天下纵然广大,这幅画却是不可再得,一定可以救得陈国公一命。
陈国公听从了项太傅的话,当廷献上画作,最后果真得以平安脱身,虽然被削去了一切的爵位,却意外地得到了羽烈王赏赐的双钺,作为保他残生的信物。死里逃生的陈国公庆幸不已,别人问他画上的到底是什么,他也一直守口如瓶。直到临死,他才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的儿子,他说自己平生不解的也就是这件事,那幅拙劣的画卷上,只是月光下街头拉着手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而羽烈王拿到这幅画的当夜,随从们看见他静静地坐在屋檐下的雪地中,拄着长枪,默默地坐了整夜。
——《九州缥缈录》2苍云古齿
20.昨日青丝,冢间红骨。
月色晚来枯,吊唱相和无。
悲喜总无泪也,是人间白发,剑胆成灰。
琴木萧萧也,弦尽时,秋风低回,莫问从头。
英雄总无路,天下千年酒,不解此一愁!
——《九州缥缈录》2苍云古齿
21.南淮是不是那个南淮都无所谓,可和你偷花跳板打枣子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九州缥缈录》2苍云古齿
22."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知道这个茫茫的世界上,竟然可以有什么东西只属于我。那一夜我都没有睡着,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下了决心。我不要做弟弟的副将,我要做自己的事。如果羽然会和我站在一起,那么漫天诸神也未必都只眷顾昌夜,我要这天下属于我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再也不要追随在别人的马后!"
——《九州缥缈录》2苍云古齿
23."这个池子一半的莲蓬是我吃的,"姬野耸耸肩,"反正也没别人采。"
"吃货!每次还来分我们的枣子,有莲蓬也不知道带出来给我们尝尝!"羽然去抓他的耳朵,被姬野闪开了。
"哪那么容易带出去啊?等我下次换件大号的皮甲,也许能在胸甲里面藏几个。"
"才不要!沾了你的汗味,没法吃了。那你跟阿苏勒分好了。"
"我吃过的啊,"吕归尘在一旁说。"你也吃过?"
"刚才姬野不是说他吃了一半么?"吕归尘小声说,"另一半是我吃的……"
——《九州缥缈录》2苍云古齿
24.PS:息衍与苏瞬卿的内容太长,以下为我整合后的内容:
初看缥缈录,比较关注的是年轻一辈,诸如吕归尘,苏玛,姬野,羽然,后面再看缥缈录,反倒比较在意的是比较成熟一辈的那种安静却厚重的感情,你爱一个人,多少年,花开花落。
束缚
初时,苏瞬卿一直被自己对幽长吉的执念所束缚,为此在南淮守护着苍云古齿。苏瞬卿是许多年前在八松相遇的幽长吉,他骑着高大的黑骊,有时候残酷,有时候轻佻,有时候默默地眺望远方。
“为什么要救我?”她在挣扎,不想这样认输。
“我听说有人怜悯一条路边冻僵的蛇,把它焐在怀里,蛇暖和了醒来,就咬死了他。我想试试。”
“这个……不是理由。”
“因为我不相信他们说的,女蛇?蛇是不流眼泪的,我怎么看着,不过是只猫儿呢?”男人轻轻摸着她的脸,泪水就被他摸掉了。
猫儿……
“猫儿,你是逃不了的,我赌赢了你,你是我的了。”
“猫儿,难道不想跟我一起走么?我知道很远的地方有座大山,山里有扇青铜的巨门,打开它,就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猫儿,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不放呢?难道要我娶你么?”
“猫儿,你知道么……我很累了啊……”
“猫儿!快走!不要回头!我以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
清清的月光下,满壁的书,死寂。受伤的苏瞬卿蜷缩在角落里,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颊边挂着泪水。
听琴
在苏瞬卿斩杀淳国的风虎铁骑之后,息衍约她在南淮街头的一间小铺子喝酒。酒过,苏瞬卿提起裙角,出门去了。息衍弹起了箜篌,唱起了宛州乡下的小调《圆仔花》。此时,本来蒙着一层微光的窗纸上,忽然多了一个人的剪影。当弦声已经拨到极高处,嘣的一声!断了三根弦。“弦断了……天气真干燥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息衍放下箜篌,怔怔地望着窗格外的夜色,“下次下雨的时候,还有谁会听我弹琴?”没有回答,窗上那个剪影已经不在了。
息衍此时尚不知道,这竟是苏瞬卿最后一次听他的琴。
背影书中第二次息衍与苏瞬卿第二次见面是在翼天瞻没有杀苏瞬卿之后,息衍去劝说苏瞬卿。抱歉,这里一整段我都特别喜欢,实在是没办法割舍,而且承上启下的。这里面有写到苏瞬卿对于幽长吉的执念,有写到息衍说苏瞬卿是自由的,动摇了苏瞬卿的执念,有写到苏瞬卿对于息衍隐晦的感情,比如苏瞬卿问息衍会不会去看她,比如苏瞬卿知道息衍的生日,再比如苏瞬卿会因为息衍的一句话留下来看息衍的背影。
息衍叹了一口气,“你守不住的。你的蜘蛛丝杀不了苍溟之鹰,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已经守护那柄剑十四年了,永远都没有完么?你一辈子就想这样?”
“一辈子……”女人轻轻地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园子里的花开了,我常常会想,我就像园子里那些花,其实一生只开一度。我开花的时候,恰好和我丈夫在八松相遇,那也就是我的一生了。其实那柄剑,或者什么天驱的秘密,我都不在乎,我只是相信他一个人而已。”
“还没有厌倦这种腥风血雨的日子么?”
“将军在说笑了,掀起腥风血雨的,是将军这样的男人才对吧?”
息衍沉默片刻,“去年,我在秋叶城里买了一栋房子,就在清冶湖边。不是什么很大的房子,但是全是没有漆饰的松木建构,白绵纸糊的门窗。木质的地板架起在半尺高的骨架上,不受地气,冬夏都很干爽。还有一扇朝向湖面的大窗,推开来,外面就是枣子林,然后是一望无际的湖水。清冶湖你知道的,早晨的湖水是深碧的,中午太阳升起,则是淡蓝。有没有兴趣去住在那里?”
“只要我告诉你苍云古齿剑的所在,你就可以送我回北方,一生一世都不用回到这里,是不是?”
“我会为你办好新的行牒,晋北国对于天启的皇帝而言就像是化外之地,没有人会知道你的来历。你们生来不就是该像云一样在空中飘流么?无论天罗还是天驱,始终不该有任何的人拴住你的脚。”
女人笑了起来。她一笑,就像是晚来的春雨打落满树的花那样,点点滴滴都是春情,“将军为我买了房子,帮我离开这里,在晋北那种苦寒之地居住。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空,春暖花开的时候可意怜奴,来看我一下,少住几日呢?”
“大概不会。”
“以前倒是也有人说要带我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呢,难道将军是个薄情的人,要让我独自一人远走高飞么?”女人还是笑。
息衍也不生气,“园子里的那些花,一生只开一度,你刚才自己说的。”
女人不笑了,低下头,“就算我愿意,幽隐怎么办?”
“放弃吧,你难道不明白,那个孩子根本不像他的父亲,他没有他父亲的勇气。而他也不是你的孩子,他已经是百里景洪的了。在野心家的手中,绝不会有真正的天驱成长起来。”
女人冷冷地笑了,“真正的天驱又如何,是真正的天驱下了对我丈夫的格杀令,而百里景洪最后收留了他的儿子。”
“百里景洪为什么收留幽长吉的儿子,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的百里景洪,绝说不上什么宽仁慈和的君主,他每做一件事,必有所图。你是寄居在虎窝中求生。”
“虎窝……世上哪里不是虎窝?”
息衍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叹息,“走吧,忘掉一切,你本来就该是自由的。”
女人的身子微微一抖,也沉默起来。
许久,她低声说:“我会仔细想想,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剩下的时间不太多了,苍溟之鹰已经决定动手,我们把日期定在九月初四,那天夜里会有一辆黑色的油篷马车等在紫梁街东口的凰月坊口,我和苍溟之鹰都会在那里。”
“你们两个人怎么能闯东……”女人说到这里忽地煞住。
“东宫祖陵,是么?”息衍的声音从轻纱那边悠悠地传来,“其实无论是我或者苍溟之鹰,早就确认了那柄剑的位置,龙血骨结咒印只要还在,一般人就别想踏进咒印的剑圈。下唐还没有能够把它移走的秘道大师吧。”
“好吧。为什么是九月初四?初三是你的生日。”
“我还想生日的晚上好好地喝醉一次,人生在世,能过的生日不过百数,错过了可惜。”息衍笑笑,“我等你的消息。”苏瞬卿不再说话,起身走出了雅座。
她走到楼梯边,听见了背后的声音,“瞬卿。”
“将军还有什么事么?”她停下,并不回头。
“我只是忽然觉得我对你的背影那么熟悉。仔细回想,每次我们有约都是我去看你的背影,”息衍摇着头,笑了笑,“所以我想看一看你回头。”
女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许久许久,而后缓步地下楼,终于还是没有回头。
书馆内的喧嚣还在继续,一段《惊龙传》说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帘子一掀,黑衣的客人走了出来。街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伙计牵上了客人的黑马。客人翻身上马,黑马驮着他,慢慢地消失在小街的另一侧,他啜饮着罐中的米酒,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风来,一树的花纷纷洒洒地落下来,落在女人的头发和裙裾上,像是染上了,再不落下。女人的手从衣袖中滑了出来,指间夹着银色的短刃,卷曲的刀头带着森冷的弧度。她凝视着刀锋的一线光,再看向小街的尽头,那个背影已经不在了。
“息衍,也轮到我看你的背影,”她轻轻说,“这样我们终于算是扯平了。”
答复九月初三那天,息衍在有风塘等苏瞬卿的答复,一开始把下唐国三公九卿凑的饭局都给推了。
东宫西殿后的小屋内,“孩子,你说……”苏瞬卿问阿苏勒,“一个人一生,能喜欢多少人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想为他们做很多的事情,不管多苦,都是开心的。”其实当苏瞬卿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自己就已经有了答案了吧,她已经从花一生只能开一度,她一生只喜欢一人的想法,转变为了一个人一生能喜欢不止一个人了……
后面息衍接到了苏瞬卿的投书。那是一幅画。一幅墨迹淋漓的山水,画的是一片如镜的大湖,湖边有一栋小屋,开窗对着湖边。正是潮湿的天气,墨色还没有干透,隐隐的有水光在画上泛起。息辕不懂画,只觉得那是一幅很干净很遥远的景色,简直不像是人间该有的景色。
画边有一行纤细的小楷:
“窗外雪覆山,
千秋出平湖。
林深无旧客,
坐看霜满路。”
息衍看到之后,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连原本要推掉的宴席都开开心心地去了。
自由结局以前,苏瞬卿因为息衍的一句话,一度摆脱了自己对于幽长吉的执念。
苏瞬卿站在门槛上了,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离开。她环顾自己寄身十几年的这间屋子,就像一个蜗牛的壳。周围如此的安静,静到黑暗里像是有人在说话。
“猫儿,往前走,不要回头……”
“猫儿,不要看我!我这里是没有路的!”
“猫儿,回到山里去,忘掉一切,你本来就该是自由的!”
她站在那道门槛上,猛然回头!“猫儿……”
眼前一切景象慢慢地都模糊了,像是那个男人的魂魄还在周围轻轻地游荡。有无数次她都觉得在最深的夜里,曾经有人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她伸手去抓,手里空空如也。她害怕那种椎心的寂寞,那么她离开了,那个男人的魂是否也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床铺,一再地去挽,手中始终空空如也。
她想要退回这间小屋里再次把一切都锁在外面。
“走吧,忘掉一切,你本来就该是自由的。”另外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那个人黑衣的身影站在高空皓月之下,懒散的笑容里有温暖的味道。
她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她咬牙,一跃而出,张开双臂,仰望星空!
终于自由了!
永别然而九月初四那天,事情出了意外,幽隐在息衍他们之前接触了苍云古齿剑。在地宫里,息衍见到了苏瞬卿,一见即是永别。最终苏瞬卿还是没有摆脱自己对于幽长吉的执念。
苏瞬卿支撑起身子,看见洞开的石门那边,是息衍的身影。两个人隔着清油燃烧的熊熊火焰对视了一刻,女人站了起来,以还能活动的一臂把三个孩子一一地推着,推出了大殿,燃烧的椽子不断地落下来,她像是站在末日的火雨中。
隐隐的轰鸣声传来,息衍的神色变了,“他们开始灌湖了!”
“怎么办?”翼天瞻紧张起来。
“水会不断地涨高,沿着向上的甬道,我们可能浮出去!”
息衍转过去看着女人,他只要穿过那片火海就能把她拉出来,他不怕火焰,也不怕崩塌的大殿,可是他觉得女人离他很远,远得一辈子都无法触到她的手。
“对不起,我……终于没能走到头。”女人轻声说,她不知道息衍是否听见了她的话。
她转过去走向那具幽长吉的骷髅,站在他的身边,嘴唇轻轻地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骷髅轻轻颤动起来,他的全部肋骨依次地打开,就像幽隐拔剑的时候一样。女人骗腿坐在骨马的背后,疲惫地靠上去,肋骨又一一地闭合,整个骨架和她融在一起了,彼此不再分开。那匹骨马还是静静地趴在地上,可不知怎么的,让人觉得它就要站起来,带着它的主人和这个女人,甩着马尾,慢慢地走向天涯。
息衍明白了。
“悲喜总无泪也,是人间白发,剑胆成灰。”七百年前,胤始帝对着蔷薇公主的鬼魂唱的这句诗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原来每到回首时,总是已经花落水凉,尘埃落寂,虽然有如此多的悔悟,却终究只是看着她花叶一样渐渐地枯萎了。
抛琴苏瞬卿死后,息衍去找翼天瞻商量事情。
下雨了,息衍忽地转头向翼天瞻要了一张箜篌。
然而,息衍并没有弹琴,他席地坐在门前,对着瓢泼的大雨,怀抱着那张竖箜篌。
“既已没有人听了,又为什么有人要弹?”
他轻轻地笑了笑,抛下箜篌,起身走进了大雨,再不回顾。
我其实很愿意相信,苏瞬卿是息衍愿意留在下唐国那么多年的理由,息衍爱苏瞬卿爱得很直白,却从未开过口。我也相信苏瞬卿心中早就有了息衍的位置,只不过她喜欢息衍喜欢得很隐晦,她养着息衍送她的紫琳秋,她假装走了,却留下来听息衍弹琴,她故作娇媚地问息衍会不会去晋北看她,她清楚得记得息衍的生日,她为了息衍的一句话留下来看息衍的背影,她也曾因为息衍的一句话摆脱了那么多年对幽长吉的执念,虽然最后终于没能走到头。
——《九州缥缈录》2苍云古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