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经典语录原文
我眼里只有那句经典的
生而为人,对不起
爱是舍生的事,我不认为是甜蜜的。——《维荣之妻》 不要绝望,就此告辞。 和两三个男人睡过的女人是非常污秽不洁的,但和千个男人睡过的女人却比处女还要纯洁。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
太宰治( 1909年一 1948年),日本小说 家。代表作中篇小说《人间失格》作品以手记形 式描述了主人公大庭叶藏患病后自甘堕落,最终 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书中多处可以看见作者自身 生活经历的影子,浓厚的悲剧气氛令人窒息。他 的作品多取材于个人生活经历,真实与虚构并 存。
生而为人 非常抱歉
我的一生都在耻辱中度过
我对人类的畏葸 让独自一人的忧郁深埋心中的盒子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
所谓“世人”,到底是什么?是人的复数吗?世人的实体究竟在哪里?
我毫不在乎死亡。。。
于我而言,“世人”终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洞穴,它绝非那么简单,所谓的“一锤定音”并不能决定一切。
罪。你说说罪的反义词是什么?。。。当然是法律。
信赖何罪之有?
这世上尽是不幸的人。。。可我的不幸源于自身的罪恶,无法向任何人抗议。。
我想死,越发想死。。。我想死,必须死,活着只会成为罪恶之源。
不放抗何罪之有失了做人的资格。
我是开始凋谢的花瓣,一有微风掠过我也会战栗不止。即使受到别人一丁点的蔑视,我也会痛苦的只想死。我总为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无论是十五岁,三十岁,四十岁,抑或五十岁,人们都为同样的事愤怒,为同样的事欢笑振奋;同样狡猾,同样软弱,卑微。
遭遗弃之人太过可怜。君可知,弃民之爱深几许。
我甚至不能好好欣赏一朵花。那朦胧的花香总让我按捺不住,我总会像狂风一样将花儿折断,撕碎花瓣,揉成一团。我忍不住流泪,将花瓣按在唇间,嚼得稀烂,放在木屐下践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想杀掉自己。我或许不能称之为人。。。我莫不是撒旦吧?杀生石,毒蘑菇。别说我是吉田御殿,毕竟我是个男人。
你相信我是坚强的,高估了我的才能。可是,你并不了解我那不为人知的努力。
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其实谁都不爱。
瞬间,不是谁的罪过,也没有任何人的责任。但于我而言,瞬间不足以成为生命的喜悦,我只相信死亡那一瞬间的纯粹。
烟花会在瞬间消散,肉体却不能。即使死去却依然丑陋地留在世上。若是见到美丽极光的瞬间,肉体也随之燃烧,烧得干净才好。事实却并非如此。
。。。落魄的中产阶级。我们只活在罪恶的回忆里。
家里的事不可说,身上的痛苦不可说,对明日的畏惧不可说,对世人的疑惑不可说,昨日之耻不可说。
我不想回去,可是没人阻止我。好吧,死吧,去死吧。
痛苦,是人的自由,快乐,也是人的自由。然而我却是不自由的。无论怎样解读,都不自由。
我就是撒旦,被我爱上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差不多上面有的我就不列出来了。以下是我找到的:
1.早晨,我睁眼醒来翻身下床,又变成了原来那个浅薄无知、善于伪装的滑稽角色。胆小鬼连幸福都会惧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也会被幸福所伤。趁着还没有受伤,我想就这样赶快分道扬镳。我又放出了惯用的逗笑烟幕弹。
2.而且他是在无意识种实施着逗笑的丑角行为,全然没有觉察到这种丑角行为的悲惨。这正是他与我本质上迥然相异的地方。
3.相互欺骗的双方竟都相安无事,甚至并未觉察相互欺骗之事——我以为,人类生活中无处不是这样单纯的、明了的不信任之举。但我对相互欺骗没多大兴趣,因为我自己也从早到晚扮丑逗笑,欺骗众人。我对那些教条仁义道德不甚关心。而那些相互瞒却又过着单纯、明了生活的人,抑或相互欺骗却胸有成竹地面对生活的人,着实令人费解。人类终究未能让我明白其中的真谛。若我能明了,或许就不必如此畏惧人类,也不必竭力讨好众人,更不至于与人类的生活对立,夜夜遭受地狱般的苦难。
4.“俗话说‘钱尽,情也尽。’其实人们对这句话的理解正好颠倒,并不是说男人一旦没钱,女人就会离开。而是说男人一旦穷困,就会意志消沉,颓废窝囊起来,连笑都没有力气,性格也会扭曲,最后干脆主动甩掉女人。他们近乎半疯,跟女人分分合合,最终彻底甩掉女人。
5.每次在人流中看到一位熟人,或者似曾相识的脸,我都会大吃一惊,随即被令人眩晕的惊恐紧紧裹挟。
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
这样的我,自不可能有挚友。
6.与人相处,我总是恐惧得颤抖,对同样身为人的自己的言行举动丝毫没有自信。我将孤独的苦恼暗藏于心,拼命地用天真无邪的乐天派模样掩饰内心的忧郁和敏感,逐渐成为一个爱做戏的怪人。
总之,不能碍他人的眼;我是风,是天空,是虚无——类似的想法不断扩大,我就这样用滑稽的方式取悦家人。
7.我不相信这个世界。只有明码标价的坏人才是我的伙伴。我愿被钉在这副十字架上死去。就是受到万人的谴责,我也会回敬他们说:“你们这些没有明码标价的,才是最危险的坏人!”
8.作家本身并不知道自己作品的价值,这是小说界的常识
9.我们现在受到一种可谓隐约的花儿之幽香所吸引、踏上了一艘巨轮,正随着上帝指引的航线前行。这所谓的天意之船将引领我们抵达什么样的岛屿?我也不知。但是,我们必须坚信这次航行。我甚至感到:是生存还是死亡,这已不再是决定人类幸福与不幸的关键。死者会完成自我,生者站在杨帆出海的巨轮甲板上朝它合掌。
10.相互轻蔑却又彼此来往,并一起自我作贱——这就是世上所谓“朋友”的真面目。
11.因为我更像一个丑陋的怪物,虽然很想普普通通地活得像个人,但社会却一直将我当做一个怪物。
12.人生,什么是人生,活着,什么是活着,不自由,去死吧,我知道,活着就是为了死,没有生命才是真正的永生。
13.如果活着是一种耻辱,没有尊严,不如湮灭
14.幸福感这种东西会沉到悲哀的河底,隐隐发光,仿佛砂金一般。
15.我们的微笑,源自那颗滚落在潘多拉盒子一角的小小石子。和死亡毗邻而居的人,相对于生死的问题,一朵花的微笑反而更能铭记于心。眼下的我们仿佛是被某种幽幽的花香吸引,乘上了一艘全然未知的大船,沿着命运的航线随波逐流。这艘所谓“天意”的大船,将到达哪座岛屿,我同样茫然不知。但是,我们必须信赖这次航行。我们甚至萌生了一种感觉:生和死,不再是决定人类幸或不幸的关键。死者归于圆满,生者则立于出航船只的甲板上合掌祈祷。船,顺利地离岸而去。
16.“我好爱这世界!”我热泪盈眶地想。注视着天空,天空慢慢改变,渐渐变成了青色。我不停地叹息,好想褪去自己的衣裳。就在这时候,树叶、草变得透明,已看不见它们的美丽,我轻轻触摸草地。好想美丽地活下去。
17.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
18.我想和那些不愿受人尊敬的人同行,不过,那么好的人可不愿与我为伍。
19.我装出一副早熟的样子,人们就谣传我早熟。我假装懒汉的模样,人们就谣传我是懒汉。我装做不会写小说,人们就谣传我不会写小说。我假装爱撒谎,人们就谣传我是说谎的人。我假装有钱的样子,人们就谣传我是富翁。我假装冷漠,人们就谣传我是个冷漠的家伙。可是当我真的痛苦呻吟时,人们却指责我无病呻吟。
20.比起受骗的人,骗子要痛苦几十倍。因为他要掉进地狱。
21.太过畏惧人类的人,反而更期待亲眼见识下可怕的妖怪,或是越神经质越胆怯的人,越期待一场比暴风雨更强烈的风暴。
22.如今,我将满二十七岁,白发骤添的我,在大部分人眼中,恍如年过四旬。
23.因为或许所谓的不好,就是太温柔了,不是吗?
24.站在门边,月影、枯野一片,老松耸立。我经常在出租的房屋里独自一人饮酒,酒醉后走出房间,靠在门柱上,胡乱低声吟唱着歌。除了两三位难以分离的好友,没有人理我。我也逐渐明白这世间的人都在怎样的看着我。我是无知骄傲的无赖汉,也是白痴、下等的好色男、伪装天才的骗子,过着奢华的生活,一缺钱就扬言自杀,惊吓在乡下的亲人。像猫狗一样虐待贤淑的妻子,最后将她赶出去。
25.对人类极度恐惧的人,反而会比任何人都渴望见识妖怪的可怕。愈是敏感、愈是胆怯,愈会企盼暴风雨降临得更加猛烈。啊,这群画家被名为人类得妖怪所伤、所威慑,最后只能相信幻影,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了活生生的妖怪。他们不以搞笑敷衍,而是努力将其所见描绘于世。
26.我知道有人爱我,但我似乎缺乏爱人的能力。
原本我就常常怀疑,这世上的人们究竟是否具备“爱”的力量。
27.其实 ,我一个人搭电车时,会觉得司机很可怕:想去歌舞剧院看表演时,正门口大红色地毯旁排站着的招待小姐们也令我恐惧; 进餐厅吃饭,会觉得悄悄的站在自己背后,等着收拾空盘的侍者相当可怕,特别是在买单时,啊!自己的手势真是笨拙,并不是因为自己吝啬,而是过于紧张,过于害羞、不安与恐惧,使自己头昏眼花,眼前一片黑暗,几乎到了狂乱的地步,别说是杀价,有时候就连找的零钱也忘了拿,甚至忘了提回已买好的物品。这就是我一个人实在无法在东京街头闲逛,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一整天待在家中无所事事的真相。
28.日日重复同样的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 ,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29.人啊,明明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视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30.我们是为了爱与革命诞生到这世界上来的。
原文首发于新京报书评周刊。
太宰治:向死而生的少年
作者:宗城
生而为人
我很抱歉
太宰治的小说有一种少年的澄澈,即便是非常阴暗的题材,在他的笔下却气质干净。岁月似乎不曾在他的文字留下痕迹,从二十岁到去世那年,太宰治的文字都保持着难得的纯净度,暗含着向死而生的决绝。许多人不理解太宰治的决定,但显然,他的文字有一股魔力,牵引着一代又一代青年思考存在的意义。
作为日本无赖派的代表作家,太宰治一生尝试过多次自杀,最终在三十九岁那年去世。他参加过共产主义运动,也经历了幻灭,他受芥川龙之介赏识,却被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批评。其中,三岛由纪夫对他多少有种爱之切之、怒其不争的矛盾态度,他曾评判道:“太宰的性格缺点,大概有一半应该是由于冷水擦澡和体操还有规律生活所导致的。我第一讨厌这个人的脸,第二讨厌这个人的乡土性的嗜好,第三讨厌这个人扮演不适合自己的角色。”可他又曾对朋友说:“对啊,我和太宰一样,是一样的人哦。”
太宰治的一生活在巨大的挫败感和虚无感当中,他的笔名“太宰”,日语谐音是“堕罪”;他出生于地方贵族之家,父亲津岛原右卫门曾是众议院议员、贵族院议员,并经营银行与铁路。他在家族的十一个孩子中排行第十,小时候养尊处优,但是,他却对自己所处的阶层产生怀疑,他像《斜阳》里的富二代一样发问:““姐姐,我们有罪吗?生为贵族,这是我们的罪吗?”
贵族家庭里严密的秩序、管教的森严和人心的凉薄深刻地影响着太宰治,使他早早陷入多疑和敏感,走进孤独的泥淖中。他曾在自传性小说《回忆》中描绘道:
“关于母亲的记忆,大多是心酸的。有一次我穿着哥哥的西装在等人,可对方迟迟不来,我便哭了。母亲撞见后不仅没有安慰我,反而扒下我的裤子,啪啪地打我屁股。而我的父亲是个大忙人,平时几乎不回家,即使回家也很少同我见面。我很怕他。有一次我很想要他的钢笔却不敢说出来。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终于决定假装说梦话给隔壁房间和客人会面的父亲听。我闭着眼睛在床上叫了很久的‘钢笔’!‘钢笔’!当然,我这个小小的心愿既没传到他耳朵里,也没传到他的心里。还有一次我在堆满米袋的大米仓中正玩的高兴,忽然父亲出现在门口。他对着我凶狠地训斥:“小鬼出来!滚出来!”父亲背对着阳光,黑黑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一想到那时恐怖的情景,我至今都不寒而栗。 ”
尽管太宰治本人觉得老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家谱,“实在不过是一个俗气的、普通的乡巴佬大地主”,但终其一生,他都没有摆脱这个家庭,如杨伟所说:“他的一生一直在留恋依赖这个家庭和背叛、批判这个家庭的矛盾中挣扎搏斗,以追求一个近代个人的自我价值。”
太宰治一度投入马克思主义的怀抱,参与激进左翼运动,在革命幻灭后,他患上了“零余者”的恐慌,而后多次自杀未遂,一生与死亡隔膜相视;他罹患盲肠炎并发腹膜炎,后得肺结核,身体极度虚弱,某种程度上加重了他的虚无感。
太宰治的小说颓废感十足,男主角往往很受女人欢迎,如果他们遵循社会规矩能活得舒舒服服,但他们对社会既定规则抱有强烈的怀疑,他们意识到旧秩序内隐藏的问题,感受到人情中的虚伪,他们渴望挣脱,却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于是在寻情逐爱、香艳美酒中沉沦逃避。他们对世界怀有深深的恐惧,自己成为无依无靠又渴望真情的浪荡儿。
《叼烟的英俊恶魔》就是这类故事的一个典型。这部短篇小说并不有名,但他却给予一位大导演灵感,那就是王家卫。他欣赏《叼烟的英俊恶魔》,并一直寻找符合小说主人公气质的演员,最终,他找到了梁朝伟。他曾回忆:
“许多时,当我让他(梁朝伟)听一首音乐时,他会坐在一角,手拿一根香烟,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望我。这使我想起太宰治,太宰治曾写过一个短篇小说《A Handsome Devil With A Cigarette》(《叼烟的英俊恶魔》),我一直觉得是一个很棒的电影名字。我很喜欢太宰治,而梁朝伟总让我想起他。”
《斜阳》是太宰治另一部重要的长篇,它不如《人间失格》名气大,但它是最接近太宰治辞别人间时精神状态的作品。《斜阳》创作于昭和22年(1947年),第二年太宰治宣告去世,这部作品描绘了落魄贵族的生活,通过四位人物:和子、和子之母、和子的弟弟直治、已婚的上原先生,勾勒出战后日本社会弥漫的危机感和对将来的恐惧不安。这一时期,如《奔跑吧,梅勒斯》般健康明快的色彩在太宰治作品中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渴望救赎而不得,一心赴死的决心。
太宰治由虚无衍生出自暴自弃,因为失去更高的意义指向,他遁入寻情逐爱或日复一日的忧愁中,这多少也投射于他的小说。《人间失格》里,叶藏是一个贵族出身、讨女人喜欢,却敏感而惶恐的青年,在与主流弥合无果后,他陷入颓废,而世俗世界决定将他关在精神病院;《斜阳》里,太宰治更是通过人物之口戏谑:“历史、哲学、教育、宗教、法律、政治、经济、社会,与这些学问相比,一个处女的微笑更为尊贵。”
太宰治的作品关键词是恐惧与厌世,这与他的性格一脉相承。《人间失格》出现最多的词就是恐惧。太宰治自觉自己是软弱的人,他在1947年的自传式随笔《わが半生を語る》中的“生い立ちと環境”(《幼年与环境》)一节坦言:“我是那种待人时连满足也不会表现的软弱性格,因此我对自己近乎为零的生活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从年少到现在就这么活过来了。进一步说我甚至是可以称为厌世主义的,对于活着这件事也没什么执着。只是想尽快地从生活的恐怖中逃离出来。”
失去意义
一生谋划自杀
太宰治用了一生谋划自杀,比自己的文学偶像芥川龙之介有过之而无不及。十九岁那年,他以“焉岛众二”之名发表《无间奈落》后,动过服安眠药自杀的念头;二十岁,十二月十日夜,自杀未遂;二十一岁,六月,他结识银座酒吧女田边,相约在镰仓腰越町海岸殉情。结果田边死亡,他却因协助自杀遭起诉;二十六岁,企图于镰仓山上吊自杀;二十八岁,与小山初代至水上温泉,企图再度服安眠药自杀;三十九岁,六月十三日深夜,与山崎富荣一齐在玉川上水投水自尽。被三岛由纪夫批评为“气弱”的太宰治,五度求死,终于在这个“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上,做了了结。
日本不缺乏喜欢自杀的作家,但太宰治的求死行为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比如:为什么他几次要与情人一同死亡,而不自己一个人去死?为什么在与情人赴死后,却给还活着的妻子留下遗书,说:“我最爱的是你。”为什么太宰治对自杀一事如此执着?在太宰治的思想世界里,自杀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些问题,恐怕还是要从太宰治的作品中寻找答案。
众所周知,《人间失格》是太宰治的代表作,它的另一个译名是《丧失做人的资格》。这部小说就像他本人的自白。叶藏是倾注太宰治心力的人物,仿佛太宰治“丑恶”的影子。太宰治这种直白式写作是以对其精神防线的巨大腐蚀为代价的。他致力于描摹边缘人的心理状态,却毕生无法提供解决方案,这沉重的问题,注定令他走入虚无而无法脱身。所以,《人间失格》里的叶藏最终成为被主流遗弃的人,而在《斜阳》中,直治的遗书写着:“我就是一颗小草,在这个世界的空气和阳光中难以苟活的小草。我的生命中欠缺或缺少一种素质,苟活至今,已尽了最大的努力。”
太宰治小说中的主人公总在自我放逐,他们无法处理好与世界的关系,直率而悲观的性格招致四处碰壁。在感情生活上,他们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在长久的交往中,他们并不具备爱一个人的能力,更谈不上逐渐良好的家庭。一对自愿自杀的恋人幽灵是太宰治小说里的要素,比如《人间失格》中,女性角色常子想要求死,而叶藏人同此心,他们就一起谋划了自杀。尽管小说绝非太宰治的自传,但一些屡屡出现的情节,是太宰治内心深处的投射,如果用世俗社会的理念来看待,太宰治多少难以处理“责任”这个词,他多少也是自私的,比如:在与小山初代交往的同时,他又与银座咖啡店期的17岁的女侍田部阿滋弥产生关系,并在同居三日后一起前往镰仓腰越町海岸殉情,可是当1936年,小山初代与他人有染,太宰治自己却受不了了,他那时患病住进武藏野医院,小山初代与美术生小馆善次郎有染,这个消息几乎让他精神崩溃。太宰治并不是一个品德多么高尚的人,他有很浓的孩子气,不过比起世上诸多伪君子,他毕竟是坦诚的。
对太宰治而言,自杀是一种“自我选择”,人拥有生存的权利,也拥有选择自杀的权利,在《虚构的彷徨》中,他说:“我觉得人有选择生的权力,也有选择死的权力。”在《晚年》中,“想着不如一了百了。可今年正月从别人那里拿到了一套和服。麻质,鼠灰色细条纹花色。是适合夏天的衣服。所以还是先活到夏天吧。”在太宰治的笔下,自杀不为崇高理想,也不是要为自己的悲观世界划上句号,自杀就是自杀本身。出身于贵族家庭的太宰治,厌弃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的存在价值陷入怀疑,或许是因为他对人性中恶的一面的敏锐体察,让他对自身之恶也难以回避。太宰治并非痛陈世界之恶而回避自身之恶,他谴责最多的是自己。他选择书写、选择自白,负罪感依旧如雾霭,在他心头难以消散。他曾经尝试“献媚”外部世界,但那样的举动不但没有缓解他的困扰,反而令他更加不适。所以直治的遗书还写道:“我压根不愿死在马路上或野地里,让看热闹的家伙随意摆弄自己的尸体。”
其实,太宰治曾经有过快乐的时光,在与妻子石原美智子相识并成婚的那段日子,他一度恢复了对世界的希望,那时的他会说:“第一次认真地将写作当成志愿而不是遗书,想为了好好活下去才写小说。”那时的他会写出《奔跑吧,梅勒斯!》这样的小说,也愿意期盼一个战后重建的世界。他会劝少年切勿沉溺烟酒,也会鼓励大学生“要珍惜离神明最近的时光”,可惜,这样的日子太过短暂。
战后的日本不如太宰治所愿,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每况愈下。到了三十九岁,疾病成为压垮太宰治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一年,他的肺结核的严重恶化,身体极度虚弱,时常吐血。对太宰治而言,三十五岁到四十岁是作者的重要时期,也是求死的关键时期。不只是太宰治,日本文坛很多作家都死于这个阶段——正冈子规,三十六岁;尾崎红叶,三十七岁;斋藤绿雨,三十八岁;国木田独步,三十八岁;长塚节,三十七岁;芥川龙之介,三十六岁。于是,他又动起了老念头。
1948年,斜阳倾颓。6月份,《人间失格》发表后太宰治在12日晚留下《Good Bye》草稿,同时给妻子美知子、出版编辑和友人留下遗书,然后离家出走,第二天深夜与情人山崎富荣于玉川上水投水自杀。太宰治的最后一次自杀,也就是他和山崎富荣的殉情颇多争议。有学者发现:“太宰治和山崎富容两人的遗体虽然用绳子牢牢绑在一起,但太宰遗体留有激烈反抗的迹象。”他们推断太宰治在行动之前改变心意,但是山崎一心求死,硬是把他拖入了水中,造成太宰治的死亡。关于这次殉情,日本文坛讨论颇多,其中,太宰治的友人石川淳在《太宰治升天》中说:“太宰君是善的诗人。他“为了义”而玩乐、“为了义”而死去了。他的玩乐是空间的战栗,他的死亡是时间的中断。”而坂口安吾在《太宰治情死考》中判断:“太宰那样的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上了女人,是不会去死的,而是继续活下去吧。本来,献身艺术的人,是无法真心爱上女人的。艺术的世界,就是这样一个棲息着鬼怪的地方。所以,太宰和女人一起赴死,正说明太宰没有爱上这个女人,这么想应该无误。”他质疑太宰治因为灵感枯竭而求死,他认为那只是太宰治的阶段性说辞,而这最后一次的殉情,多少有些荒谬,但无论如何,事情已成定局。
传入中国
引起青年共鸣
读太宰治的小说容易厌世。但他却收获大批拥趸,不只在日本,甚至在中国也赢得不少当代青年的共鸣。
在日本,太宰治不仅是一个文学大家,也是有名的畅销作家。他的《人间失格》和《斜阳》等小说都大卖,并成为流行词汇。单单是《人间失格》已经累计卖了六百万本,多年以后,小畑健负责封面绘的新装版《人间失格》在1年间也达到了21万部的销售量。同时,翻拍太宰治小说的影视作品更是一部接一部,将《佳日》《人间失格》《维荣的妻子:樱桃与蒲公英(听歌)》《斜阳》《潘朵拉之匣》等都被先后翻拍,光是《人间失格》就分别有电影、电视剧、漫画版本。而在位于日本三鹰市下连雀的禅林寺,太宰治的书迷总是络绎不绝,他们只为瞻仰偶像的墓碑。
在中国,太宰治和村上春树、东野圭吾、川端康成、夏目漱石等是知名度最广的日本作家,他的《人间失格》被青年捧读,吉林出版社、云南出版社、万卷出版社、武汉出版社、国际文化出版社等先后出过译本。2017年,他的自传性随笔《津轻》、小说集《小说灯笼》和《人间失格》前传《小丑之花》也被引进国内,每年纪念日,太宰治都会成为热词。
为什么在殊为不同的两个国家,太宰治都被大量青年人阅读?他的为人、他的作品到底有什么魔力?或许,勾连他们的是一个“丧”字。一生求死的太宰治,写出了最丧的经典小说。
身居日本,太宰治的小说引起五十年代“太阳族”的共鸣。这与时代背景有关。二战战败后,日本社会在美国的改造下发生剧变。一方面,日本转型民主政体,政府改良经济结构和教育系统,并利用朝鲜战争和美国的援助加快经济重建。另一方面,进驻的美军和朝鲜的战火让日本处于二次战争的恐惧中,受制于人的处境也让日本人内心不安。政治、经济与教育制度的改革松动了日本的父权社会,助长了年轻人的反抗倾向。可被动的处理和狂热的消费氛围,又让他们不知路在何方。当反抗过后是没有希望,而新的管制社会正在建立,日本青年陷入彷徨。太宰治的小说刺中了这个痛点。
时过境迁,当今时今日的中国读者读起《人间失格》《斜阳》《津轻》等作品,他们已很难想起字里行间革命者的颓靡、共产主义运动的失败、日本地主阶层的失势、太阳族的记忆,时空观的巨大变换阻碍了两代人。当中国读者仍能从这些作品中摄取丧的美学,从失败中提炼出的歇斯底里的愤怒和无助成为打破时空壁垒的介质。无论是二战后的五十年代还是改革开放后的中国,青年人都经历了从狂热到温和乃至颓丧的阶段,尤其是九零后这一代人,历经金融危机、阶层固化、城乡大变革、产业大调整的时期,大量青年人从“天之骄子”一夜成为“讨生活的文字民工”,巨大的失落让他们无法适从,有的人迎难而上,有的是堕入逃避现实的乌托邦。太宰治的小说容易让人上瘾,他极其轻易地揭穿丧的生活状态,因此,《人间失格》等小说成为诸多青年的枕边读物。
但是,太宰治的作品并不只是单纯的悲观厌世,说来蹊跷,他把个人之丧写到极致,却能升华出一丝丝至纯的希望。这份希望是对个体主体性的坚守,哪怕“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被主流抛弃、唾骂,甚至断定为精神病,太宰笔下的主人公,仍然“像神的孩子一样”,他们没有泯灭自己的良知,也没有放弃对善良与美的追求,被毁灭的是肉身、是社会地位而不是他们的精神,这就是太宰治于无限悲凉中开凿的珍贵意义。
事到如今,当我们重读太宰治的作品,如果只是最终发出绵软无力的悲凉,或者彻底放弃对纷乱陈规和社会标准的反抗,我们也许就误解了太宰治,只是将他当做一丧到底的符号。愿意活着的人,请努力活着吧,这是太宰治在人间留下的话语,到头来,他还是那个像少年一样真挚的人啊。
太宰治《人间失格》那些最经典的语录: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人间失格》中有一句话很火,仅一夜之间,我心竟判若两人。这本书很丧,但是却很多人爱,因为打动到自己的内心,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你体会不到他的忧郁,他也体会不到你的欢乐,就像我们不了解抑郁症患者为什么自杀,你只知道抑郁症,可是体会不到那种痛苦。《人间失格》经典语录分享给大家,丧过后才是重生。
尽管我对人类满腹恐惧,但却怎么也不能对人类死心“若能避开猛烈的喜欢,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因为我更像一个丑陋的怪物,虽然很想普普通通的活的像个人,但社会却一直将我当做一个怪物,我问神灵:难道不反抗也是一种罪过吗?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
没有人在遭受别人责难与训斥时,还能愉快起来,但我却从人们生气的怒容中看到比狮子、鳄鱼、巨龙更可怕的动物本性。平时他们都将这些本性隐藏着,可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像那些在草原上温文尔雅的牛,忽然甩动自己的尾巴抽死自己肚子上的牛虻。
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是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
每当我看到人类因为愤怒而不经意间暴露出的狰狞面目就毛骨悚然。如果说这种本性是人类生存的一种本能,那么,我对自己绝望了。
这世上每个人说话的方式都如此拐弯抹角、闪烁其词,如此不负责任、如此微妙复杂。他们总是徒劳无功地严加防范,无时无刻不费尽心机,这让我困惑不解,最终只得随波逐流,用搞笑的办法蒙混过关,抑或默默颔首,任凭对方行事,即采取败北者的消极态度。
相互轻蔑又彼此往来并一起自我作践,这就是世上所谓“朋友”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