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说说
人是矛盾的动物,上学时想着出来工作,上班了又怀念学生时代。单身久了羡慕朋友入对成双,真走进婚姻殿堂吧,又觉着是个围城。
要我说,小镇生活有小地方的安稳,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机遇,生活是属于个体的体验。你在哪个地方待着,感觉更妥当,那就在哪。
我曾经和同学讨论过这个话题,在他看来,待在我们老家——闽北一个十八线小县城,最大的感受,是踏实。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是任何城市所给予不了的。
虽说一个月四千的薪资实在算不上高,但胜在清闲和稳定。小两口奋斗个三五年便能买套市中心的房子,还有时间陪伴父母,人生在世,简单平淡的幸福就是许多人的心中所求了。
他也问我,为什么非得留在一线城市?我跟他侃侃而言大城市的互联网工作氛围和人外有人,以及更多资源和机会。
他笑了笑,说,可是我感觉你过得也不快乐呐?你给我的感觉很焦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自信,如果在外面过得太辛苦,可以考虑回来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吧。
我沉默,不置可否。
其实,我没有说出口的,更多的,是一种不适应。或是性格的原因,我天然抗拒小县生活的人情与关注,平时走在路上,冷不丁地就有熟人出来和你打招呼,“嘿,小X,好久不见,现在在哪里上班?有没有找女朋友?”
出门办事也是如此,大家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而我大概是需要孤独的,孤独是我的养分和铠甲,让我自在,我也需要清冷,边界感和疏离。这些,小县很难给我。
但也有人在这种规则面前,混得如鱼得水。就拿我开杂货店的表哥来说,他那张脸在小县的普及度丝毫不低于一线明星,因为说话热情,好与人打招呼,办事爽利,平时也蝇头小利上也不甚计较,所以大家都爱来他那儿买东西,酒奶果蔬,柴米油盐,生意竟也年年红火。
你要问我羡慕否?我倒也不,倒不是说他赚的少,而是这样的工作,实在无趣。但在诸多长辈看来,能把门店经营得如此得当的孩子,已然是青年俊杰了。所以你说羡慕不羡慕这种生活,那得看谁了。人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人,看世界的眼睛,也不一样。
当然,大城市也并非天堂。它有拥挤人潮,有汽车尾气,有青春不能承受之昂贵房价,有不舍昼夜的奋斗与倔强。两种城市反映的是两种生活状态和人生进退,价值取舍。
我身边也有那种,在大城市奋斗多年,最后回到县镇的朋友。我开始以为,这哥们是在大城市扛不住了,选择对生活妥协。后来他告诉我,是回去创业了,这倒让我颇为诧异。
他和我说,在一线996过得实在没滋没味,不过好在他干的是电商,对物流这块也比较了解,这几年攒了点钱,回去承包了个快递站,自己做起了小老板。他的这番话也给了我新的启发,我突然发现,这些年,在不知不觉中,家乡老家的改变的确是越来越大。
首先,除了必要的比如医院这种硬件外,外卖,移动充电宝,共享单车,按摩椅,K歌机器,全部给安排上了。记忆最深刻的,是我第一次在当地快递店里取件,一个小小的县城,快递店里竟然配备了五个工作人员,后面的仓库里,摆着一大堆快递。
我有一次不巧碰上快递店进货,愣是在太阳底下晒了十几分钟,不得不说,小县的购物潜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去年的双十一,那天我去排了三次队。第一次去,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只好放弃。到第二次去的时候,队中人已经换了,但是队伍长度有增无减,于是接着放弃。最后一次去的时候,我索性把心一横,排了三十几分钟的队,凑近一看店员,已经满头大汗。今年的双十一还没到,但是上次我去取件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招快递员了。
这不禁让我想起来前短时间天猫总裁、淘宝总裁蒋凡说,“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淘宝、天猫每年都实现超1亿的消费者增长,高达70%的新用户来自于下沉市场。”
当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都市白领,大城市青年们的消费能力的时候,不知不觉,在七八线县城小镇,已刮起了一股电商的旋风。
我在支付宝中的数据里查到,今年“十一”黄金周,随着移动支付的普及,三线以下城市消费频次同比增长50%以上,县城消费频次同比猛增近90%。这意味着,小镇青年在网购上面的消费未必会比一二线城市的人少。
记得几个月前,我回老家探望爸妈,顺便去亲戚家玩。零零后小表妹问我,玩不玩抖音,要不要互关一波?我微笑着说,略懂。后来在她的点赞时间线上,竟然发现了李佳琦和薇娅。可见这些在互联网自媒体行业鼎鼎大名的大IP,对小镇青年来说,也不陌生。
想来也不奇怪,毕竟大家都是有消费需求的,而这些带货博主会实实在在地给他们带来优惠。双十一的时候,我的家族群里隔三差五就收到盖楼的链接分享,一看发送者,竟都是我那些六零后舅舅姨姨,虽说有点诧异,但想来管中窥豹,小县镇的消费能力亦可见一斑。
其实,说到底,小镇青年和城市青年也未必是完全对立的两面。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那些在大城市里才有的“稀罕物”,在小县镇上也会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大城市和小城镇都是中国经济不可忽略的消费力量和生产力量,二者共同为每年的GDP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小镇生活或许可能更加松快一点,但是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难与乐。倘若没办法做到知足,身在哪里都一样。
大家都早已过了相互对比的年纪,比起别人的看法,更应在意自己的感受,只要你发自内心的认同脚下这片土地,身在哪里,都是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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