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说说
2006-2010在上海读大学,生活了四年,2013-2017在北京读博士,生活了四年,去年又刚刚回到上海又生活了一年。北京四年,上海五年。这都是基于我的体验和观察,一孔之见。
北京:在精神层面、文化价值多元性层面、创造力层面,恐怕要比上海高了很多。
上海:在城市建设管理、交通运输、生活的规范性方面,恐怕也是甩了北京几条街。
外在体验来说,上海比北京优秀的不是一点点,我平时跟很多留学生打交道,去问问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国人们,他们都觉得上海比北京好太多太多了。
1.上海交通好,高架桥多,整个城市更立体,不像北京城中有一个偌大的广场和故宫,给交通带来巨大的不便。交通好不只体现在路上,也体现在地铁站、高铁站的管理上,每次去北京南站我都特别发愁,站都没个站的地方,但是虹桥站明显舒爽多了,和坐飞机没什么太大区别;做地铁的时候,北京基本上可以说在大部分时段、大部分线路上都不可能有座,但是在上海避开高峰期基本都有座,好几次高峰期我都能找到座位;
2.上海空气好,我来上海这近一年,只有一个下午有霾,而且晚上就好了,上海人还在朋友圈煞有介事,我觉得简直小儿科,北京一入11月份就是好天气不多了,不过2018年北京的雾霾有明显改观;
3. 上海整体服务质量好,感觉各行各业的人都更有耐心,更有服务意识,去街道办、社保局、公安局、医院等等地方,其实也都是大叔大妈们,但是都很有耐心。
4.上海感觉更随意、平等。工作的领导、院长、书记都非常亲民,没什么架子,会主动跟新人沟通,也不会让人特别害怕。在北京的时候,和职位比较高的人打交道,甚至只是自己的同龄人老师,都会觉得对方高高在上、特别忙碌、没空理你。北京这一点特别不好,等级、阶级、新老决定了你的行为。以前我们在研究室学习,领导或者老师们经常会来参观之类的,然后全研究室的人都齐刷刷站起来。我那会儿刚从美国回来,很不适应这种致敬的行为。
5.上海的人更注重生活质量,吃饭、穿着感觉都更讲究,看看朋友圈就知道,上海这边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在发去哪儿玩儿吃了啥,感觉他们一有假期就出去玩了,上海人真得好热爱旅游,你根本不可能从一个上海人的朋友圈看出他的职业,而北京这边的人翻两条就知道他在从事什么职业。
但是,我更喜欢北京一些。尽管京沪生存都很艰难,都需要经济实力,但是在北京,有更高密度的金钱之外的感召。
1.北京比上海更有活力和生机,生活在北京的人更有一种愿意吃苦、奋斗留在这里的决心,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就有更多的理想、追求和想做点什么事情出来的拼搏精神,身上的那股劲儿就不一样。这点放在我身上也是的,在北京的时候,感觉身上的压力更大,想做的事情更宏伟,因而也更努力、坚持一些。在上海也不是说没有压力,而是觉得周围人的氛围就很生活化,更随意一些,我当然也很喜欢上海的这种品质化的生活,有一种live for life的感觉。最近一次回北京和导师和师兄聊天,他们有很多科研计划、学习计划的启动,有很多新的研究想法等等,十几分钟的聊天都会让我觉得受益匪浅,也会感觉自己怎么好像这一年没什么长进,北京在学术资源和人才的聚集这一点,上海是比不上的;
2.北京生活的人人情味更重,大家时间久了都愿意见面聊聊,说是社会关系、人情关系的联系也好,或者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愿意见面胡扯八扯很开心的情感需要也好。但上海这边的同学、校友、朋友就更冷淡一些,大家没有见面聊天沟通的欲望,不同的职业之间没有交集,也没有互相了解的欲望。除了人情味之外,也会觉得,更功利、眼界也不高,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3.北京更大气,这一点比上海真得太多了。我觉得在北京生活很少听到地域歧视,但是在上海一不小心就触碰到这个话题了,然后就会聊得不太愉快。在北京生活的人从来没有谁跟我说过:为什么要去上海?!而在上海生活的人会跟我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选择生活在北京?!为什么啊?!北京有什么?我想这就是我一直喜欢北京多于上海的原因,精神层面更大气。还有一点就是,我在北京生活了四年多,好像没认识几个北京人,周围也没有谁说特别突出北京人这个身份。但是在上海,不管是之前读大学还是现在工作,上海人的身份特质真得太突出了。
4.北京的文化更多元,国内的,国外的,传统的,深宫高墙,庙宇青烟,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作为中国人的感动,上海也很美,但很西洋风情,有多少文化是属于自己的?我在上海也去看一些演出、话剧等等,总有一种看西洋镜的感觉,哦,这是别人的,借鉴的。但是在北京,就会觉得,这是我们自己的,有精神层面的归属感,或者说是文化自信?
5. 从我个人的人际交往来看,在北京遇到的、聊到的有趣、有见识的灵魂特别多,有那种你这辈子想不到的人生故事。也有那种你想不到的优秀的同龄人。让我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讲故事,这些朋友绝大部分在北京,或者是我在北京见到的、认识的。在上海目前很少,大家反而过上的都是大众价值观里的生活;
6.北方人真得更幽默有趣,和我自己是北方人有关。聊天三五句之内都是段子,不是自黑就是嘲讽,这个放更敏感的南方人身上可能就过了,但是有时候开玩笑是大部分我认识的北方人聊天的方式。这就直接影响到你以放松心情和朋友聊天吃饭的感观,在北京和朋友吃饭后经常会很开心,因为大概笑了一晚上;
7. 大部分北京生活的人没有在上海生活的人身上的那种优越感。即便是外地人,即便都是内蒙老乡。上海的内蒙老乡就比北京的内蒙老乡多了很多优越感,而平心而论,各方面比一比,上海这边的人并没有比北京的优秀到哪里去。在上海也会经常有一种体验,走到哪里上海大叔大妈们分分钟教你做人,我就经常被教做人,我觉得这种行为也是他们骨子里的优越感带来的。有一种总要证明“我是对的哦”的感觉。听说很多教育行业都会将上海用户作为研究对象,上海这边的用户往往数量最大,又特别难满足。总被上海用户教做产品,非常自信,对产品从头到尾喜欢指指点点提出各种批评。在上海千万别想插队,我已经目睹了好几次有人插队,几个阿姨争先恐后批评你的场面。
这种喜欢“提意见”、“教做人”的行为我其实是很赞许的,大家都有了这种“不顺从”、“找毛病”的心理,社会才会越来越好,我想这也是上海更有秩序的一个原因。但是我希望这种行为是出于公民意识,而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当然不排除上海人的公民意识更强烈一些,毕竟上海人是最早过上市民生活的群体。
所以其实写了这么多,我想了这么多,我觉得京沪各有所长,也都有我特别喜欢和特别不喜欢的地方。但为什么我相对更喜欢北京一点,是因为我认识的很多在上海生活的人特别喜欢把北京贬得一文不值,或者根据一个片段judge了整个北京,而在北京生活的朋友很少judge上海或者其他城市。
如果想过一个美好的生活,上海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想象,但是如果这一生想折腾出点儿什么,北京的机会可能会更多。《邪不压正》里有一幕是李天然回到北京里满脸憧憬和热爱的表情,我当时回到北京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这个城市不卫生、很拥挤、很聒噪,但是内心是丰盈饱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