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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门对亲人的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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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洪利

如果你活得足够久,就会有许多哀思,许多人会从餐桌旁、社区和村庄、好友身份中、通讯录名单上消失,你的熟人名录上需要用记忆备注,而最让你哀思的还是你的亲人,他们原来那么鲜活的在你的生活里,后来都变成了一个符号,比如父亲、伯父、外公外婆等等。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不擅长理解符号的民族,你身上迟早都会有一串符号等你用回忆的方式打开,最后还有你自己。当然,你可以是别人的符号,或者没有人记起的一个隐藏的符号。

对我来说,这个符号很有重量,各个符号都是用来区分的身份。

这些符号是我能够怀念的。现在我可能说不清这个符号的全貌,他们的某个特征存在记忆深处。我们不会搞混他们,他们对于我们就是价值。

今天我就试着把这些符号的一些特征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来,看看他们还剩下多少可以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关于这些逝去的亲人,我试图找到一个时间线,找到关联,并且后来我放弃了从某种形式上找到共性的努力,专注于从我的视角,而不是从社会的延展上,去理解他们。他们也一定理解我,每个个体都是孤独而无助的,我们都不是活在哲学的论述里,我们虽然接受某些道德规范,却游离它们,是的,是它们,使用它们一词,就表示我从非人性的角度看待人性之外的某些规范,我们还是谈人性吧,谈逝去的他们才更有意义。

外婆

我一定还有外婆之外的亲人,对不起,那时我太小,记不得他们。外婆是我第一个知道什么叫逝去的亲人。我是她抱大的,我因淘气砍伤的腿时,又是她抱着我,哄着我让我减轻伤痛,但我没有什么回报她。她离开的时候我刚上小学。某天下午,爸爸到学校领我回家,路上说姥姥走了。虽然妈妈早就告诉我们,但我还是一路上茫茫然,好像灵魂出窍了。姥姥是病死在家里,前一天她还拉我的手,她全身浮肿,脸色像馒头一样白白的。我看着穿戴整齐的姥姥躺在堂屋搭起的木板上,想起对她最大的愧疚就是我几天前把她曾经安放在山岩下面的小庙拆了,扔到荒草里。

伯父

伯父是我失去的第二个亲人。他是我父亲的兄长。我们家从辽宁搬到黑龙江,就是因为有伯父在那边。他是个非常受人尊敬的人,即使他离去许多年,还有人说起他时对他肃然起敬。他从来没有对我发火,或者严厉地批评过。印象中他很忙,总是有做不完的事。他走的前一天我去看他,他给我一个微笑,这个笑容就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外公

有一天,我接到母亲的信,说外公离开我们了。外公一直与我们在一起生活,是我们家最最重要的成员。他的故事我能写成一部书。他的一生富有传奇色彩,故事绝对出乎小说家的想象。他很小的时候给人放猪放牛,冬天没有鞋穿,踩在牛粪上取暖。他去虎林修过要塞,曾见过杨靖宇,知道抗联的许多故事。我希望有机会一定写写他的故事。

洪彦弟弟

如果说到年少薄命,洪彦弟弟可能就是了。他很年轻就撇下妻儿离开了。他是伯父的长子,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继承了伯父的许多优点和品质,人缘极好,有段时候,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他的语言幽默,这点让我对他有点崇拜。

父亲

古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父亲走时七十有六。那年春天他和母亲从济南回东北,曾来北京,我那时忙得要命,只抽出一天时间陪他们去玉渊潭看樱花。后来我想那年的樱花开得特别好,是不是它们知道他是来一见一别的,但是我不知道。后来他的侄女和侄儿来陪他游了人民大会堂。冬夜,我突然接到家人打来的电话,在未接电话之前,我的手就颤抖了,我知道这么晚来电,意味着什么。半月前我曾经回家看过他,他的病时好时坏,严重时需要用呼吸机。

伯母

伯母走得很突然。父亲后事办理之后,我还专门去看过她,八十多岁,身体硬朗,没有一点毛病,耳聪目明。母亲曾说过,她小时候是跟着伯母长大的,伯母比她大十多岁,母亲整天跟着她玩,直到她出嫁。她是八个儿女的母亲,在伯父走后,又扮演了父亲的角色。她也送走了自己的儿女,包括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即我的两个弟弟和二姐,二姐是个命苦的人。

大姐

大姐就是伯母的大女儿。记得小时候,总是和洪彦弟弟去她家里,有什么吃什么。伯父家的姐姐弟弟中,我叨扰最多的就是大姐,她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也是照顾最多的。不论什么事,她都帮忙。她虽然是姐姐,我是一直把她即当长辈敬畏又当姐姐尊敬。她也做到了我们的榜样。

奶奶

我没有见过爷爷,他留给我的印象是在伯父家的一张照片里,伯父给我讲过他的故事,是当时乡村里有文化的人,他故去时不到四十。之后奶奶就独自照顾她的孩子们。母亲说在我出生之后,她多次来我们家,但是我太小,不记得。后来她随我的姑姑和叔叔搬家到很远的地方,再次见到他时我已经上小学四五年级了,她清瘦,目光炯炯。我的母亲是很尊敬她的。

我写到这里,忽然想起,其实他们都是完成了他们各自的角色,他们与我是亲人,是可敬的人。每个人都会逝去,只是他们可以让我追思,让我缅怀。

今天,全国的颜色都是黑灰色,虽然天空晴朗,春光旖旎。

我们一起哀思。

只要你心里不介意,就没事,如果介意,可以换房子租住。

三个小时前从我爸最好朋友家回来,我提议说接下来不要去走动了,一家人在家里吧,保护自己,也对别人负责。

之前一位医生阿姨和我们说好,初三以后就约吃饭,她女儿差不多要回北京了。当初也是她最先给我们电话买口罩的,她是医生,非常明白要怎么防护。

在车上的时候我跟我爸说,之后这位阿姨约出去吃饭要不也别去了吧,或许人家也会把邀约延后,毕竟她是医生。我还没来得及说,她们约吃饭很大可能会往外面约,要不约来我们家吃饭吧,因为他们家本来就将近10个人一起过年了,我们一家四口再去,140平的房子,厨房客厅要呆十多个人真的很挤了。

都还没来得及说约家里,我爸就破口大骂(没有脏话但是话也很重很难听,除了这个词我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了),说对方阿姨绝对要约,人家是懂礼节的人,况且她女儿要回北京了,现在不约什么时候有时间约,说我还留过学,读了那么多年书,这点礼仪往来、人情世故都不明白,他也是白教我这么多年了。

这也就算了吧,接着连我妈一起骂(我妈当时不在车上),说我就跟我妈一样,自私自利,从来不会顾及别人,年节上本来就要互相走动,如果这会儿都不走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什么都要等他来安排?如果没有他我们肯定寸步难行,吃屎都抢不过狗。

这也就算了吧,我爸接着说,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理解他,没能和他达成共同的思想,所以他回家来根本不愿意跟我们说话,因为根本就没办法交流,他很痛苦,等他受不了的时候,他就要离家出走,这个家他也不要了,反正也没人在乎他。

原本我和我弟在后座还说说笑笑,瞬间空气突然安静,降到冰点。我心里很累很无奈很绝望,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交流相处要这么难啊。

我爸是很厉害的人,可是他太厉害了,我们都达不到他的高度,即便是他认为我读了那么多书,应该要能靠近他了,可是我不能,真的不能,他太厉害了,别说靠近了,我也就只能抬头仰望他,所以他总是在对我不满,对我失望,也对这个家不满,对这个家失望。他最忙的时候,大家关心他血压高不高,药要记得按时迟,睡眠好不好,去医院用不用陪同之类的生活琐事,毕竟他的事业我们都没插手,我妈有自己的工作,我跟我弟还在读书,我爸事业上的事,他不主动说,一般我们也不会问。他怪我们只会有这些肤浅的没意义的关心,没有见识,不懂他,等大家都被他发脾气怕了,不再开口关心的时候,他说我们根本不关心他,不在乎他,他在外面累死忙死我们都不会在意。

我太难了,也太无能了,没办法让我爸知道新型肺炎的重要性,我也没办法阻止他去走动朋友,特别是那些德高望重的朋友,人家开口邀请了,我们就必须得去,不管外面什么情况,这是礼节,是做人的根本。

看到这个问题真的是忍不住回答,其实也没能帮到题主,太揪心了,很多人根本就不重视这次疫情,总觉得离自己很远,出门也不用戴口罩,回家也不用消毒液洗手。都是很好的朋友走动,没必要注意什么,也没必要搞得让对方有想法,人家都不怕你带病毒邀请你了,你难道害怕别人传染你?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明白,我只是觉得在目前的情况,尽量呆在家里,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这种情况下,见面来日方长,现在是整个国家非常特殊的时刻,我真的不明白,连话都没说完,就被骂成这样,还骂到这样的程度。

总之都是我的错,我爸什么都对,因为他太厉害了,而我什么不但大惊小怪,自私自利,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以上。若有知道如何让父母明白这次肺炎的严重性,引起他们的重视,请一定私信我,我真的太难了。